昨天晚上,久木才聽說江之島上有一座燈塔,從那裡放射出的微弱的光照,與晚霞的餘暉交相輝映。
“天黑了。”
從話音裡久木隱約察覺凜子在想家,不由屏住了呼吸。
據衣川說,凜子的丈夫是東京一所大學醫學部的教授,年紀比凜子大了近十歲,有四十六、八歲吧。
“只有老實這一點還算是可取之處。”凜子有一次這麼半開玩笑的說過,而久木透過朋友瞭解到,他還是位身材頎長的美男子。
有這麼像樣的丈夫,凜子怎麼會和我這樣的男人親近起來呢。
這的確令人費解,從凜子嘴裡恐怕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的,況且,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
對久木來說,此刻的約會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此刻,互相要忘掉各自的家庭,全身心地投入到兩人世界中去。
可是,凜子望著黯淡下去的天空,她的側臉上,明顯的有著一層鬱悒的神色。
昨晚和凜子來的這裡,今天再住一夜的話,就是連著兩天在外過夜了。
凜子既然出來想必是有這個思想準備的,那麼,會不會是觸景生情,忽然想起家來了呢。
久木猜想著,那一瞬間到底凜子閃過了什麼念頭呢。
久木很想親口問問她,說出的話卻走了樣。
“咱們該起床了吧?”
落日早已沉入海里,兩人依然躺在床上。
“你把窗簾拉上吧。”
久木遵照吩咐拉上了窗簾,凜子用被單遮掩著前胸,找著散落在床四周的內衣。
“我都弄不清白天還是黑夜了。”
下午他們乘車從七里濱到江之島遊覽了一圈兒,回到旅館時是三點,然後直到太陽西斜都沒有下床,久木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驚訝。他到另一間屋子的冰箱中拿了瓶啤酒喝起來。
當他出神地眺望著黯黑下去的大海時,凜子衝完澡出來,她換上了白色的連衣裙,用白色的髮帶把頭髮攏在後邊。
“出去吃晚飯好不好?”
昨天晚上他們倆是在旅館二樓的臨海餐廳吃的晚飯。
“可是已預約了餐廳呀。”
昨晚,經理過來對他們說,如果明天還在這兒住的話,可以為他們準備好新打撈的鮑魚。
“那就還去那兒吧。”
凜子有些疲倦,懶得到旅館外面去。
久木打電話預約了座位之後,就和凜子一起到二層的餐廳去了。
星期六晚上來就餐的多是一家一戶的。他們倆被引到經理事先為他們準備好的靠窗的桌位。兩人挨坐在四方桌的兩邊,正對著玻璃窗。
“黑得什麼都看不見了。”
白天,從這裡能觀賞到一望無際的海景,可是夜幕已降臨的現在,只有窗旁那棵巨大的松樹隱約可見。
“倒是把咱們給照出來了。”
夜晚的窗戶變成一面昏暗的鏡子,映照出坐在桌旁的他們倆,以及他客人和枝狀吊燈,好像窗戶那邊還有一個餐廳似的。
久木瞧著玻璃上映出的餐廳,用眼睛搜尋著有沒有認識的人。
從一進門他們一直由侍者引導著來到這個座位,無暇顧及周圍有些什麼人。久木略微低著頭穿過其它餐桌,連走路的姿勢也多少表現出了這類伴侶的心虛之態。
到了這個地步被人撞上也無所謂了,不過,鎌倉這個地點不得不讓人憂慮。
若是在東京的飯店裡碰見熟人,可以藉口談工作啦,或者會朋友啦來敷衍,可是遠在鎌倉的飯店,又是夜晚與女性單獨吃飯,就不能不讓人起疑心了。再加上這湘南一帶,有不少老朋友和親戚,很難說舍不會碰上他們。
久木從來沒有這麼擔憂過,堅強與軟弱在心裡搏鬥著,最後,他對自己說道:就說是來這兒辦點兒事,順便和認識的女性吃吃飯。
想到這兒他收回了視線,看見凜子姿態優雅地端坐在那裡,凝望著窗外的夜色。
她的側臉上,顯現出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為所動的自信與沉著。
侍者來詢問要什麼飲料,久木要了清淡的白葡萄酒,正在吃拼盤時,服務生端來了一大盤在近海打撈的鮑魚。
“就做成清蒸和油燜的吧。”
按說生吃味道鮮美,應該做成生魚片,不過想想還是隨廚師去做好了。
夜色襯托的玻璃窗使餐廳的內景一覽無餘,連近處客人的相貌都清晰可見。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