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半年或一年後結婚的話,就不會再有那麼強烈的愛情和佔有慾了。由於愛得愈深,恨也愈深,甚至會很快就分手的。
這就叫做愛情的“曇花一現”。
久木到澀谷時正好九點。
車站附近到處是趕著回家的上班族,和結幫搭夥到娛樂場所去的年輕人。穿過這個熱鬧的地區,走上一個平緩的坡道,再拐進一條小路,周圍馬上靜了下來。久木住的公寓,就在第一區的最邊上。是個五層小摟,只能住三十戶。說是才蓋了十五年,可是顯得很舊,入口處的牆磚有的都脫落了。
不知什麼原因,回世田谷的家時,有“回來了”的感覺,可是,回這裡時,好像來到一個秘密的藏匿之所,進樓之前,總要看看周圍,然後才走進去,坐電梯上到四樓,來到走廊盡頭倒數第二個房門前按門鈴。
凜子在屋裡時,總是等不及地飛奔出來迎接他,今天卻沒動靜。
又按了一下門鈴後,剛要自己用鑰匙開門,終於凜子把門開啟了。
“你怎麼了?”
凜子沒吭聲。
“有什麼事嗎?”
久木脫了喪服,凜子把它掛在衣架上。
“剛才媽媽來了電話……”
凜子最近把這間屋子的地點和電話號碼告訴了母親。看她那不快的表情,久木覺察到不是好事。
“說什麼了?”
“說了好多,最後說要和我斷絕母女關係……”
凜子剛說到這兒,就說不下去了。
久木換上睡衣坐在沙發上,使勁嘆了口氣。
凜子被孃家的母親叱責,久木已經知道了。結了婚還隨便離家出走,和別的男人同居,對這樣的女兒母親嚴加叱責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說出斷絕母女關係,還是第一次。
“突然來的電話?”
“我住在這兒以後,一直連孃家都沒有聯絡過,所以媽媽覺得不能對我這麼放任下去了。”
“真的說了斷絕關係?”
“真的。她說今後誰也不認識誰,不許再跨進家門半步。”
以前也聽說過凜子的母親很利害,卻沒想到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
“那麼,你母親還是不同意離婚嗎?”
“不,好像對這件事已經無所謂了。只是說,什麼也不說就離家不歸,和別的男人一起住,這是不能容許的,我怎麼會養出這麼淫亂的女兒。”
“淫亂的……”久木不禁重複道。
日日夜夜在這間屋子裡反覆發生的事,或者可以說是淫亂的,然而不應該忘了那裡面有著壓倒一切的愛。
“你跟她解釋了嗎?”
“解釋她也不會懂的。她還說你太善了才會被人欺騙,男人不過是喜歡你的肉體。你被這種事弄得神魂顛倒,真是個可憐的女人。”
久木一句話也接不上來,凜子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可是媽媽不懂。也難怪,不親身體驗的話,當然理解不了了。”
雖說是母女,這也是個非常困難的談話。母親對陷入情網的女兒說,你是在出賣色相,女兒對母親說,根本不是那樣,媽媽沒有體驗過,理解不了。
奇怪的是後來母親一說出,“誰也不認識誰”時,剛才還那麼反抗的凜子,受到了打擊,哭了起來,到底是母女連心哪。
不管怎麼說,把情感那麼好的母女拆散的罪魁禍首是自己。久木感到肩頭很沉重,越來越坐立不安起來。
“我這回是真的沒處可去了。”
久木把手輕輕搭在垂頭喪氣的凜子肩上。
“沒關係,你母親早晚會理解的。”
“她不會的,她沒有那麼深地愛過。”
“沒像你那麼愛得深?”
“媽媽覺得無論做什麼,都以平凡穩妥為好。”
現在,凜子覺得自己作為女人已超越了母親的世界。
“媽媽不理解我也無所謂,只要你理解我就行了……”
“我當然理解你了。”
凜子忽然緊緊摟住了久木,央求道:
“抱著我,使勁點兒。”
久木用力抱緊她,凜子又嚷道:
“打我,使勁打……”
“打你?”
“對,隨便打,我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快點兒打……”
說完凜子突然站起來,自己脫起襯衣來。
久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