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便衝到主艙。
燕王眼見何昭宇第一個趕到,讚賞地一笑,何昭宇卻避開了他的目光。
眾將紛紛進艙,何昭宇雖說不是好奇之人,可還是忍不住瞥向寧穆和陳賢。一個滿面笑容,作心花怒放狀,另一個雙頰紅潤,越見光彩照人,兩人的神情幸福得就快滴下蜜來。
世間的有情人能成眷屬嗎?
想起自己和白慕飛之間的悲歡離合,何昭宇不覺出了神。
燕王一身戎裝,端坐帥椅上,目光一一掃過眾將,沉聲道:「今夜三更,船隊集結出發,目標:岱山島!」
蘇默大吃一驚,「月明郡主曾說今夜將有暴風雨,根本不可行船,怎能出兵?」
眾將大都是水軍將領,多少了解海上天氣變化狀況,人人疑惑地看著燕王。
「正是因為今夜有暴風雨,那些海盜自然斷定我軍不會出兵,毫無防備,我軍便可一舉攻下岱山島,先破了齊修漢盤踞之地,既能打下該處作為水軍基地,又能威懾海盜,亂其軍心。」燕王掃視眾將,「各位還有什麼意見?」
饒是何昭宇不喜燕王,也不禁為其精闢的分析、深遠的謀略所折服。此人之軍事才能,大宋朝無人能及,破海盜簡直是區區小事,蘇大人分析燕王欲建海外基地作為進退的根本,真是一點不錯。
蘇默沉聲道:「如果風暴太大,試問王爺如何保證船隊平安到達岱山島?」
燕王心知,蘇默這是為了何昭宇的安全,心下慨嘆,當真是情若父子,想從蘇默手中奪過何昭宇真是不易,否則自己又何須費盡了心思?
「本王事先已經反覆盤算過,也找了精通海上氣候的人詢問,這場風暴大約持續兩個時辰左右,而且程度為中級,不是強風暴,以我們船的牢固,加上好的水手,應該可以通得過。既是作戰,必有風險,奮勇當先,原是軍人之責,貪生怕死,也不用打仗了。」
眾將心悅誠服,再無異議。
「前部正印官何昭宇聽令!」燕王拔令箭在手,「命你率一艘大船,三十艘快舟,共一千水軍,務必在天亮之前搶渡上岱山島,據佔高處死守一個時辰,便算你大功告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位風采清華的年輕人身上。
「遵令!」何昭宇沉著地接過令箭,深深吸了口氣,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正式帶兵上戰場。
沙場男兒心如鐵,誓將馬單裹屍還!
轉身出艙,便看見在甲板上徘徊的纖細身影。
「何大哥,你是先鋒?」月明清澈澄淨的眸中滿是焦急,「這次出戰,所有文官與閒雜人等一律不得跟隨,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玄冰傷勢未愈,金風和碧湖外出聯絡還沒回來,沒人能幫你了。」
何昭宇心下感動,輕握住月明的手,柔聲道:「別擔心。」
此時,點兵的號角已經急促吹響,出發的時間到了。
月明縱有萬分擔憂,也來不及通知白帝,眼看何昭宇就要走,情急之下,順手摸出海哨塞入他掌中。「記住,只要運內力吹響海哨,一般人便受不了,可以幫你退敵。」
「多謝……」話未落,人已奔向戰船。
月明追到船舷邊,那輕靈如風的背影,在滿天的火把亮光中忽隱忽現,清朗的號令聲隱約傳來,集合,升帆,起錨……巨大的白帆吃滿了風,大戰船緩緩離開港口,在快舟的護衛下,駛向黑沉沉的大海。
漫天烏雲已起,低低地壓向海面,風一陣緊似一陣,月明心揪作一團,恨不能變成飛鳥相隨,滿懷憂傷,又酸又苦,彷彿有什麼東西沉重地壓在心中,霧氣朦朧了眼睛。
寬厚的大掌輕拍她的肩頭,月明回過頭,只說了一句:「蘇大人……」便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那孩子自己會照顧自己的。」蘇默溫言安慰,可是身旁的司馬衡,卻從他深沉的眼睛裡讀出了憂慮。
誰也不願說出心中不祥的感覺。
暴風雨,就快來了……
***
烏雲一層蓋一層,遮蔽了整個天空,急速騰湧的雲浪,彷彿是一條黑色的長龍,從西南方滾滾而來。頃刻間風越刮越大,越刮越猛。可怕的呼嘯聲從遠處的海平線響起。
一瞬間,狂風捲著暴雨,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然潑下。稠密的雨順著風斜劈下來,如排排利箭,彷彿要射殺天地萬物。
海浪瘋狂地撲向天空,前呼後擁的濁浪,像脫韁的野馬翻滾咆哮而來,掀起一波高似一波的狂濤,猛地砸下來,如山崩地裂,峰谷轟鳴。像城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