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少莊主吉言,你已經恭喜過了,這就請回吧。”
左迴風在枕上搖了搖頭,沒有馬上答話,眼神卻慢慢放柔了:“秋,你就算衣冠整齊地在客廳端茶送客,憑這幾句話也打發不了我的,何況是在這裡。別這麼急著趕人,我來看你,你不高興嗎?”他朝這邊挪了挪,又在被中伸手摟住了我,“怎麼瘦了這麼多,我煞費苦心才把你養胖那麼一點,這下子全瘦回來了。”
難得的溫和呢,只是態度和話題轉得未免太快了。饒是如此,若非我突然覺得他最後幾句話有點象鄉下老農餵豬時的口頭禪,一定還是會稍稍感動一下,而不是全身發毛兼好笑:“這與你無關吧?”
略略推拒幾下,他反而加大了力道箍住不放:“與我無關?抱起來這麼……”
“……”
“我還有很多帳要和你算。”他的眸光漸轉暗沉,可以感覺到心情並不是很好,“我記得有人曾經對我信誓旦旦作過保證。你當時是怎麼說的?‘沒事,唐斐沒那麼聰明,我也沒那麼笨’,紅口白牙,一字不差。如今怎樣?別人隨便布個套子,你就義無返顧一頭扎進去了,生怕扎得不夠快,生怕他等得著急,果然是不笨,我心服口服。”
“……你知道得還真詳細,不枉了緣茶大師每天在這裡喝茶的苦心。”該如何是好呢?他又抓住了我最不想談的事情,我只有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若無其事,“左迴風,這是我自己的決定,笨也好,不笨也好,別談這件事了好嗎?”昨晚一敘,和唐斐之間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團亂麻,不但理不清,每次想起時還會揪扯得很痛。掩飾也沒有用,我的口氣軟軟的,幾乎是在求他了,此時此刻,我不想聽他的冷嘲熱諷。
左迴風定定地看著我,眼中的情緒一變再變,一時波濤洶湧,一時冷若寒冰,終於還是柔和下來,嘆了口氣:“元月初三另立掌門,離比武之約尚有十二天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你身份特殊,又有少林緣茶在場為證,其它門派來不及找出不利證據,也不能說唐門臨場換人背信棄義:況且這一場比武為的不過是三派的聲名,只要到時下場的是唐門的掌門人就夠了,是唐悠還是唐斐,丘妙風和宗乾大約也不會太過在意。你們安排得倒是很妥當。”
我默然,峨嵋青城接到唐門的通告後大概會立即徹查我的底細,等查出我的武功修為在唐斐之下,而唐斐已被“廢”了功夫不足為患的事,自然就不會反對什麼了。
左迴風瞧瞧我的臉色,微微一笑,“那個唐斐的如意算盤雖然打得還不錯,卻有一件事忘了算進去,只怕大大地不妥。”他的手原本放在我的腰上,此時開始慢慢往上滑,溫溫地一直滑到胸口。
左迴風不是常笑的人,但他的笑容也與別人一樣可以分成許多種。他這一笑固然算計十足,卻也有些無奈,我仔細觀察他,努力分析其中成分,不知不覺忽略了他的手:“哪件事?”
笑容不減,他目中寒意驀然大盛:“唐門另立掌門之事,我不答應。”
我吃了一驚,不是反對,不是不同意,而是不答應,竟似毫無轉圜餘地,心裡暗暗估量他的話有幾分是當真的。難道這就是他孤身前來的目的?不,肯定不止於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金陵左家不答應的意思。”左迴風的手指輕輕按在了我胸前檀中大穴上,“你知道嗎?最簡單的方法往往最有效。先點了你的穴,再把你就此神不知鬼不覺帶出唐門,一直運回金陵去,對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
“你……”先是大驚跟著大悔,早該對他有所提防才對,難道就這樣著了他的道不成?
“只要對外宣稱唐悠破壞武林規矩,脅迫少林緣茶作證,擅篡掌門之位,被左家莊拿獲,帶回金陵處置就行了,緣茶大師會很樂意幫我說話。”手指從穴位上稍稍移開,“如此一來,唐斐為你佈下的套子就只是一場鬧劇,他現在是萬萬惹不起左家的,秋,你就自由了。”
“……”連連搖頭。
“不同意?你對唐門還沒有死心嗎?”低低的聲音,象在自言自語,“我本以為過了這些日子,你該會開竅了,原來還是這麼死心眼。”
他的話虛實不定,算來還是試探的成分比較多,我沉默不語,心裡有些難受。這件事本是我的選擇,我用來與唐斐和唐門了斷的方式,卻沒有人肯理解。唐斐不接受,在他眼中我永遠是負債累累的那一個;在左迴風看來,我這麼做是死心眼,他自己是無所不能的救星,什麼都在算計掌握中,千里迢迢跑來對我大方地伸出一隻援手……
兩個人面對面躺著,彼此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