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3 / 4)

小說:清塵吟 作者:連過十一人

,原是花景相映,情油然難自抑。”生在南方,長在南方,沒有如此的厚雪,記憶裡總是在春暖花開時,梅海凝雲;雲蒸霞蔚的綺麗。卻從為見過如此的“寒梅映雪”的震撼。

她淡淡一笑,視線掠過枝頭那點點的紅。

那一剪寒梅傲立薄雪之中似只為伊人飄香。人如梅,梅如人,同樣耀眼,同樣的清冷,美麗從綻放到凋零一樣地了無聲息,淹沒在這紅牆黃瓦的奢靡之下。

良妃抬起皓腕,擎一枝虯枝紅梅,眉目如洗,淺聲道:“你太年輕了,梅花雖美,清冽孤雅,花開似雪,不過也是紅塵一夢。”

我一惻然,望這眼前的伊人,不禁想到千年前上陽宮中另一位如梅的精靈女子。絕世的容顏,天稟的才情。她們平淡如水卻濃烈如酒。只是紅顏未老,君恩先斷。她敗於另一個傾城的女子但敗得高姿傲情。

梅花傲雪,一生的淒涼,一生的情痴。

我不懂,她沒有梅妃的傲氣,彷彿是與世無爭的淡雅卓靈,更傳聞那纖纖十指彈撥的空靈絃音天籟般繾綣繚繞。我眼所見,整個紫禁城內幾乎未能有人與之媲美。可是她還是失寵了。難道真的是君王薄性,或者如那些稗官野史所記這位絕代佳人心有他屬麼。

面對著淒涼而立的美人,我頓生憐憫之心,卻噎語難言。我看見在她眼眸深處的哀傷,深入骨髓而無法遮掩。

她重新側過目光,淡澀一笑,道:“我恐是失言了……“只言了未幾字,便屈腰猛地一陣巨烈的喘咳,我一驚,慌忙一手扶住她微顫的肩,另一手輕輕拍打著的頸背。有頃方才氣順;她長吁一口氣。

我蹙了眉,焦慮地道:“娘娘,您咳得如此厲害,我先送您回宮,傳太醫瞧瞧吧。”

她緩緩抬眸,擺了擺手,擠出一絲柔笑,靜氣回答道:“不礙事的,不過是老毛病了,每到快開春了便如此,我早已習慣了。”

“可是……”我頓了頓,斂住了餘下之音。恐怕她的病根本不在此。

她是這紫禁城中的一縷煙,無可憑依,卻又真實的美麗著。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她的貼身宮女請安之後,遂將一件白狐毛的斗篷披著她身,嘴裡輕聲囑咐著:“娘娘小心著涼,您身子不好還是早些回去。”

她微微頜了下首,低轉目光,望向我,“青蓮,你去廊亭那裡等我,我稍後就來。”

宮女沒有多問,只是福身悄然告退。

“你有話想說,是麼?”她忽地微微一笑,開口問道。

我一怔,盯著她,問道:“娘娘您怎麼……”印象中,不過數面之緣,知她向來清心寡慾,惜字如金。

她唇角含笑,悠悠道:“你的眸光告訴我你有未盡之言。”

“可是娘娘您為何會願意聽呢?”我追問道。

良妃搖了搖頭,眸光凝望向遠方,蒼美的面容出奇地安詳沉靜。“你好象本不屬於這裡!”

我乍然一驚,剛開口,卻聽她緩緩地道:“我雖不理世事,可也曾聽聞關於你的一二。你的笑容如若燦爛的暉光,可在這皇城出萃之人固然光彩奪目卻因與他人格格不入,勢必活得堪堪地辛苦。人生在世,豈能盡遂人意; 但求那長駐於心的真情依然如故;如溪流淙淙揮之不去。”

我垮下臉,咬了咬下唇,嘆道:“娘娘果然字字藏璣句如珠,靖暉多謝娘娘教誨。只是……”我復抬起啞著聲問道:“您說我本不該屬於這裡,可是您呢,您將一生鎖在這紅牆黃瓦里麼,您後悔麼?

良妃一顫,卻是失笑。

我欠了欠身,輕聲道:“對不住,靖暉失言了。”

她抬睫凝望向我,恍惚一笑,絲絲針尖般冰冷的哀慟深藏其中;卻不同與方才,那是種哀而不傷的慟。

“紅顏未老,恩先斷!我傷過,恨過,怨過,回眸一瞥卻全是釋然。我情所寄得是天,本不屬於我一人。十年歡笑,十年眼淚,縱是無情棄,今生亦不悔。若是來生相遇,亦是決絕復始。”

一陣風輕輕拂過;卻仍未吹方才散良妃淡定決絕的一字一言驚濤駭浪般地震撼……

我久久木然而立,寒梅傲雪吟笑風中,那清雅綻枝頭夢,玉骨高潔豈作塵。梅妃不悔,良妃不悔,因為她們是女子,到底也是女子。刻骨的愛面前,即便是明知愛得遍體鱗傷;但依然飛娥撲火義無反顧。

那是女子的幸福還悲哀?我道不清,說不明。因為在她們面前我不過渺小如芥。

笑容若暉光!只是待到日暉燦爛時,花綻香,雪亦會融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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