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行軍毛毯,水壺,飯盒,都是擦洗的乾乾淨淨,顯示出一副標準的強軍風采出來。
以前,遼陽鎮的駐軍也經常出入,不過,甲冑不全,儀容不整,雖然有彪悍之勁氣,但給人的感覺還是匪氣重一些,特別是那些家丁,強梁霸道,呼喝著呼嘯而過,甚至踩踏平民也不以為意,每當那支軍隊出入時,百姓都是遠遠的避開了去,以防出事。
而時至今日,道左兩邊並沒有因為騎兵的逼近就遠遠躲開,甚至,有不少人踮起腳來,伸長脖子,還衝人打聽著:“嘿,哪位是總爺?”
“別急,得騎兵出來一陣子總爺才出來。”
“好傢伙,到底是總爺,這麼多兵馬護衛呢。”
“瞎扯啥咧……總爺常出來,不論城裡城外,最多時帶十來人,少時也就三五人,和人說話都很和善,不刻意擺架子……不過,威儀也真是足,反正,我不敢正眼看他。”
“那今天是咋了?”
“聽說要出遠門,往外地走走。”
“哦,我知道了,總爺節制的地方多了,要到處走走,就象縣太爺下鄉一樣。”
“你腦子裡也就只剩下戲文了,咱遼東又沒縣太爺!”
一晃眼功夫,惟功在城裡已經住了不短時日。
除了開始時的鬥遼陽土著時用了一些暴力外,惟功這段時間幾乎就是將全部精力用在民政事務上了……要說遼東的軍戶也真是倒黴,沒有州縣,也就沒有規則,不論內地的州縣老爺和胥吏們有多貪婪和不要臉,到底還是在規則之下玩弄你,在遼東,就是赤裸裸的力量……我官比你大,你就得聽我的,都司吃指揮,指揮吃千戶,千戶吃百戶,百戶只能吃軍戶……一層層這樣剝削下來,除了少量的民戶和商人之外,所有的軍戶,五品以下,幾乎都窮的底兒掉。
城裡又髒又亂,疾病流行,城外官道失修,根本沒有水利設施可言。
這段時間,惟功的精力,也就用在這上頭了。
探訪軍戶民家,撫慰孤寡殘疾,將城中重新劃定坊區,清除垃圾,挖通溝渠,所費的人力物力當然不在少數,除了自己掏錢外,就是組織。
在京城,他已經做過一次,駕輕就熟,遼陽鎮中有經驗的軍官被派出去,組織百姓,通事局下相關各部門通力合作,二十天時間不到,整個城市已經煥然一新。
當然,這種程度也就只開始而已。
這些時間下來,親民,架子不大,鎮兵紀律好……有錢,很多模糊的形象已經在遼陽城和四周百里方圓流傳開來了。
這年頭的資訊傳播就是這樣口口相傳,不做出例項來,很難取信於人,不象後世,電視一開,密集廣告一播,策劃出來的形象再假也能給宣傳成真實。
要不是有這樣的良好形象,這些土佬兒怎麼敢伸頭探腦的去看?
“總爺來了!”
有人暴喝一聲,眾人騷動起來,象一群伸長了脖子的鵝,果然在整齊的騎隊之後,有一些穿著官員和吏員服飾的文官跟在後頭,然後中間是穿著大紅蟒服的高大青年,人高大,不俊秀但也有一種獨特的威儀,加上高大無比的神駒騎在身上,更有人有一種人馬皆如龍的感覺。
惟功騎跨在坐騎上,不停地向人揮手致意,四周的百姓發出嘈雜的聲響,間或也有人在高呼著什麼。
他很喜歡這樣的情形……這是他的治下軍戶,是他的百姓,這城,也是他的城,與當年經營順字行和舍人營不同,這是一座龐大的城市,幾十萬的城市居民和附郭四周的軍戶和百姓們都仰賴著他護衛平安,而他做到的當然也不止是護衛一方那麼簡單,眼前的這些人,一聲親切的“總爺”稱呼,便是自己漸得民心軍心的明證。
這種感覺,真好……
不可否認,惟功喜歡權力,喜歡權力在握的感覺。人皆有好,不好聲色犬馬,自然是因為喜歡權力,更高,更大的權力!
從城門處出來,一直往南,走的是往海蓋方向的大道。
官道筆直,兩側的麥田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現在這個時候,不少麥子已經熟了,只是參差不齊,需得等它熟透了,才好開刀收割。
也有性急的,不等一畝麥子全部熟透就開始割麥了,一望無際的農田裡頭,可以看到人影此起彼伏,手中鐮刀揮動著,將麥子割下之後,再用麥草捆紮成捆,然後一捆一捆的堆好,最後再用扁擔將兩頭碼的如小山一般的麥子給擔出田去。
如果每畝田都是這樣的場景,哪怕再累,怕是收割的人都會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