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沒多久,便從門邊領著身著男裝的小格格進來。
張之洞沒想到年僅十九的小格格便是恩海陪同南下的貴客,以為她是貴客書僮之類的人物。張之洞站在大堂門邊向外張望。見後面再沒有其他人,便問恩海,貴客在哪兒,恩海笑笑,指著小格格說,這位是瑞王爺的七公子。
“張大帥了!”不等恩海介紹,小格格已認出他身分,抱拳向對方一揖。
“七公子?”張之洞頗為意外。他看一眼眉清目秀的七公子,心裡有些不高興,心想瑞王派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來我這兒幹什麼。如果事大,派來的人也太嫩了點。如果事小,這不是拿他這官居一品的總督開心嗎?他有些後悔沒聽馬二爺的話,應該由馬二爺出面先會會他們,然後再決定見不見就好了。想到這兒,立即耍了個滑頭,說他有公務要辦,讓同來的衛士長和大管家安頓好七公子和恩侍衛住下,說晚上他親自給二位接風,張之洞說完立即端起茶盞,衛士長立即說“送客了!”沒等小格格和恩海回過神,張之洞已經從屏風後邊的側門抽身走了。
“擺什麼譜兒啊?我正事兒還沒說呢!”小格格本來性子就急,加上心裡有事,想著自己這一趟能辦成事,老佛爺就替她和榮慶指婚。沒想剛見面就吃了個閉門羹。她愣在那兒,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急得她在大堂上叫起來。
“咱們先住下也好。”恩海知道她脾氣臭,慌忙勸著她。
“誰沒住過店呀!不行,我得找他!”小格格說完向屏風邊的側門跑去。
“公子,上房不能進!”恩海連忙攔住小格格。府上的管家和衛士也上前,幫著恩海一塊勸著小格格。
小格格猶豫了一會兒,裝作一副聽勸的樣子,隨眾人向大門邊走去。剛走沒走幾步,她突然轉身,急步跑進側門,一陣風地衝進張大帥的起居室。眾人全愣在那兒,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恩海瞭解小格格脾氣,知道她為老佛爺交辦的事心裡著急,既然事已如此,他也只得勸著管家和衛士,要他們不必擔心,說瑞王爺有些私事,要由公子親自向大帥交待。
幾個府上的丫頭正在起居室內為張之洞更衣,小格格突然闖進,嚇得丫環們連聲驚叫。
“叫什麼呀?我也是女的。”小格格伸手摘下帽子,露出一頭烏黑的長髮,旁若無人地站在張之洞面前。
“七公子原來是位格格?”面對光豔照人的小格格,張之洞不由得老眼一亮,立即意識到事情不像自己先前想得那麼簡單。
小格格衝著張之洞一笑,一邊對幾個神色驚訝的丫頭們說:“這會兒你們不叫了吧?”
“這一回好像應該老夫叫了。”張之洞一笑,知道後面有好戲,一邊揮手讓丫環們迴避,一邊走到門邊,讓即時趕到的衛士離開,說這兒沒事。果然,等張之洞關上起居室的房門,小格格見屋裡沒其他閒人,迫不及待地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張大帥。
“父王有封信,讓我到了武昌立馬交給您!”小格格歉意地一笑,雙手抱拳,像男人那樣表示致禮,“恕小侄冒昧了!”
“通家之好,應該的。”張之洞口中慢應道,其實他心思全在瑞王爺給他的信上,想知道這種時刻,對方究竟有什麼金玉良言要忠告自己。他拆了信,從信封中抽出信箋,認真看了一遍,心中頓時暗暗吃驚。原來信中不但重複了瑞王先前的電報內容,更希望他出頭倡導廢立皇上事宜。他想,這不是硬給自己出難題,將他擱火盆上烤嗎?
“是你父王的意思?”張之洞忍不住問小格格。
“也是老佛爺的意思!”因為來之前慈禧接見過她,雖說對方一再提醒她在外面不要說是她的意思,可小格格為了能儘快辦成此事,張口就將慈禧賣了。
“這……這裡頭的意思是想讓老夫倡導廢立?”張之洞支支吾吾,拿出他裝糊塗的看家本領。
“信上都說明白了,皇上身子骨不行了,又沒兒子,得早預備著,別到時候抓瞎!”
“不過……”張之洞看一眼小格格,不明白瑞王真的想辦這種大事,怎麼會像兒戲似的派他女兒來見他:“格格!令尊信上並沒有提到皇太后呀。”
“老佛爺聽說,張老伯的生日快到了,還讓我帶了份壽禮來。見到壽禮您總該信了吧?”小格格說起話來一杆子到底。
“是嗎?在哪兒?”張之洞頓了一下,問道。
小格格告訴他,壽禮在侍衛恩海將軍身上。說完她拉開房,見恩海在不過處站著,立即向他招手。恩海走到上房門邊,沒敢貿然走進,等到張之洞從門內露出腦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