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聲說好,並提醒張之洞,一旦起事,行在大營一定得設在武昌。他所說的“行在”,是指皇上臨時指揮大營。只有這樣才能以武昌為中心,以皇上名義對全國發號施令,張大帥自然也就成了全國中興的輔國功臣,而他這個沒有人舉的文僚,也會因此青雲直上,成為這一歷史事件中功不可沒的人物。
“千萬記住。皇上的事千萬別提,只說廢立不妥就成了。”張之洞吩咐馬二爺。對於在政治漩渦裡滾了幾十年的大帥來說,任何時候都得替自己留下一條後路,再有把握的事也得這麼做,這是一種本能。
馬二爺點頭說明白,匆匆離開這兒,說他立即回簽押房擬電文,今天就發出去。看得出,這位才華出眾的心腹,對於助光緒中興,重開新政,有著一股子極大的熱情,望著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門邊,張之洞不但理解他那躍躍欲試的激情,也情不自禁地湧出一種雄心。躊躇滿志的張之洞站在窗前,望著那滿眼的秋色,想著將要發生的事情,心潮起伏迭宕。在他遲暮之年,命運之神突然悄悄向他招手。
吃了晚飯,張之洞心裡惦記著馬二爺發出的電報是否有迴音,直接由飯桌上來到簽押房。他一進門,馬二爺立即興奮地告訴張之洞,江南劉大帥回電報了。
“他點頭還是搖頭?”張之洞不動聲色地問。
“劉大帥說‘君臣之份已定,中外之口宜防’。”馬二爺將電報遞給張之洞。張之洞看了,高聲讚賞地,一連說了幾聲“好句子”。兩人正說話,總督府的衛士長突然來報,說京裡有人來拜訪大帥。
“擋駕罷。”張之洞看一眼馬二爺,對方臉上的表情和他心裡想得一模一樣,於是對衛士長擺擺手,說現在不見客。
“大帥,是乾清門的侍衛恩大人!他說有緊要事,一定要現在面見大帥。”衛士長雙手遞上名帖。
張之洞接過名帖,見上頭寫著恩海兩個字,頓時愣在那兒。明明皇上身邊的衛士說自己叫恩海,身分也是乾清門三品侍衛。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聽說過,可這兩人不僅同名同姓,連宮中當差的職務也一模一樣,難道說一個人能分成兩半不成?張之洞心裡說暗自納悶,怎麼突然冒出兩個恩海來?他仔細問了衛士來人的情況,當他聽說恩海只不過是個隨行,他是陪某一位貴人專程南下會張大帥的,心裡更加疑慮重重。恩海本人為三品衛侍,由他隨行,那主人怎麼也是王爺和貝勒之類的大人物。想到這兒,張之洞更覺得奇怪。前不久剛來了微服南下的皇上,這會兒又冒出個一個同名同姓的恩海,更不知他身後的貴客是何方神聖?這些人會不會跟皇上南下有關?
第二十三章 真假皇帝
假皇上與張大帥直接見了面。正當張之洞信以為真時,小格格與恩海趕到武昌。張之洞恍然大悟,知道上了當。小格格為了搶頭功,帶人抓住假皇上,沒想此人竟是她日夜所思的榮慶。榮慶被抓,本該押上斷頭臺,沒想卻進了花燭洞房。最後一瞬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張之洞坐在總督衙門大堂裡,當他看見衛士長引著年過四旬的恩海走進,緩緩地從座椅邊站起,既有禮貌,也不過份熱情。
“乾清門侍衛恩海給大帥請安!”恩海急步上前,給張之洞行了個半跪禮。張之洞連聲說不客氣,一邊擺擺手,指著右側的椅子讓榮慶二舅坐下。恩海謝了聲,在椅子邊入座。不等他坐定,張之洞悶悶地問了一聲:“你是恩海?”舅老爺連忙應道,說他正是恩海。
“是嗎?”張之洞沉吟地,“乾清門有幾位恩海?”
“就末將一個呀。”恩海覺得奇怪,對方怎麼會冒出這個問題。
“這可有了意思了,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
“末將陪著一位貴客一起來的。”
“誰?哪位貴客?”
“大帥一見就知道了。她就在外面。”
“那還不快請呀!”張之洞故意作出一副埋怨的樣子。恩海站起來,說這就去請。張之洞一把拉住他說,“恩侍衛,我的衙門不比自雲寺,我是不是該行君臣大禮呀?”
“沒那個道理,您用見貝勒的禮兒就行。”恩海沒明白張之洞究竟什麼意思,怎麼將衙門和白雲寺扯在一塊兒了,什麼君臣大禮也冒出來了。
恩海不知道榮慶一行假冒皇上住在白雲寺的情況,所以一頭霧水。其實張之洞是故意這麼說,試探一下他們知道不知道白雲寺的事,是衝著皇上來幫忙的,還是來這兒幫倒忙的。張之洞見恩海顯然對皇上那邊的事一無所知,這才心裡有了著數,知道該怎麼應付。
恩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