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珍主子給章德順帶件兒東西過去,這就只當見著皇上了。珍妃覺得有道理,站在那兒思忖了一會兒,一時找不到可帶的東西,便拔下頭上的玉簪交給茶水章:“章德順,你交給皇上,就說讓他為了珍兒,也得好好活著!”
茶水章接過玉簪,不敢久留,給珍妃請了安,轉身走了,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中。
吟兒躺在地鋪上,黑暗中聽見遠處傳來陣陣更鼓聲,半天不見珍妃翻身,估計她睡著了。平時,珍主子睡下去過不了多久便會做夢說夢話,然後驚醒過來長長地喘氣,今兒她睡得顯然得比平時踏實,靜靜地躺著,吟兒知道,這跟她多少天來頭一次聽到皇上的訊息有關,特別是見到了皇上身邊的茶水章,她的心踏實了。
人就這麼怪,好像珍主子是為了皇上活在這個世上,就像她,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希望都在榮慶身上,她不知道,像她和珍主子這樣死心塌地地愛著一個男人,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愛得這樣深,這樣揪人心肺,一聽到對方的訊息心裡便窩著一汪血,那血熱得幾乎能將她整個人溶化,相反,要是聽到什麼對方的壞訊息,心裡頓時像一塊冰,凍得整個人縮成一團,像塊石頭躺在那兒一動不動,恨不能就這麼死去。
今天離開儲秀宮回來的路上,小回回突然告訴她一個驚人的訊息,說榮慶直到現在沒抓著,估計他逃出北京城了。當時她哼了一下,不敢在人面前有多少表示。回到北三所,忙著勸珍主子,不久李蓮英又來了,腦子亂哄哄地,想著這事兒又不敢深想,這會兒珍主子人睡了,事兒也忙完了,黑暗中躺在地鋪上,四下靜得出奇,重新回味起小回回這句話,她的心裡像夏天暴雨中梨花溝衝下的山洪,在一片震耳欲聾的濤聲中呼天搶地撲面而來。
只要榮慶沒死,她就得咬著牙活下去。她突然覺得在這間小黑屋裡,她和珍主子,儘管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奴才,但她們都是女人,都各自愛著一個男人,這不僅是一種巧合,也是一種緣分。皇上軟禁瀛臺,雖說將來的前程不得而知,但只要老佛爺沒廢了皇上,珍主子就有一線希望。同樣,榮慶只要沒和譚大人一塊砍掉腦袋,她也就心不死,就有指望睜著眼熬下去。
這是命,是生命的苦果,再苦再澀,也只得打落了牙齒,和著血一塊兒嚥下肚裡!
本來小格格和榮慶不是一路人,按說也扯不到一塊兒去,可偏偏那天她傻七哥娶親時驚了馬兒,榮慶救了她七哥,後來在承德又碰上他,由此和他結下了不解之緣。
她好不容易藉著那位宮女的相片,透過父親逼榮慶與自己訂了婚,沒想朝廷裡出了大事,榮慶成了朝廷的要犯。作為自己父親的瑞王,在女婿出了事的情況下,非但不幫他,反倒下令在各個城門樓子和大街上貼了榮慶的畫像,要將他捉拿歸案。小格格和瑞王大吵,一定要瑞王饒了他。瑞王非但不肯,反說榮慶是壞人,不論他抓著抓不著,都要女兒跟他分手,絕不能嫁給他這樣的壞人做妻子。
小格格氣得躺在床上,一整天不吃不喝不說話。
瑞王忙了一天,一回家便往寶貝女兒臥室裡跑,想勸勸小格格。他剛走進後院花廳,便聽見小格格房裡傳來一片響聲。她的貼身小丫頭和老媽子被她攆出門外,一看見瑞王像見了救星,慌忙向瑞王訴苦,說小格格在屋裡發脾氣,誰個勸也不聽。
瑞王定了定神,走進女兒房間,見女兒站在那兒揉眼窩,連忙好聲好語地叫她。本來小格格已經過了這一陣子火頭,一見父親進門,又來勁了。她當著瑞王面,瘋勁十足地摔了鏡架,砸了案桌上的青瓷大花瓶,就這還不解氣,跳起來扯下牆上的一張古畫,伸手要撕。
瑞王慌忙上去搶過女兒手中的畫,連聲說:“姑奶奶!這是宋徽宗的親筆,價值連城啊!”
“你也有心疼的時候?我撕的就是它!”小格格雙手叉腰,噘嘴瞪眼地對父親說。
“我說大小姐,有活咱們好商量,別跟東西賭氣!”
“老佛爺我惹不起,你是我爸我也沒轍,我不跟東西較勁,你讓我跟誰較勁?”小格格說著伸手要奪那幅古畫,憋著嗓門大叫,“惹急了我一把火把你的宅子全點了!”
“傻女兒,燒了宅子,那你住哪兒呀?”瑞王哄著女兒。小格格頭也不抬地說,讓老佛爺再賜你一處呀。
“我知道,你也就是說說,解解氣得了。”瑞王一邊護著手中的字畫,一邊笑呵呵地哄著女兒。
“你把畫還給我呀?!”小格格見父親擠著一團笑臉,不把她說的話當回事,立即趁著父親不注意,伸手奪過那張字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