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拍著案桌,隨手扔下榮慶託小回回捎給吟兒的那封信。
榮慶從地上抓起信箋,當他看見上面寫的是他託小回回送給吟兒的詩文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皇上從哪兒弄來的,小回回不小心丟了,還是從吟兒身邊查出的?完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因為無論是什麼情況,他都跑不了,他跪在地下,雙手捏著信箋,認真思量著不堪設想的後果。
“說!是不是你寫的?”光緒揹著雙手在屋裡來回走了一圈,見榮慶跪在地下不吭聲,在他面前站定,“說呀!”
“是奴才寫的。”榮慶無可奈何地回答著。
“與給認的?”光緒見對方不說話,接著問道,“收信的人是個女的,而且就在宮裡?”
“不,她不在宮裡。”榮慶慌忙分辯說,唯恐將吟兒捲進來。由皇上的問話來看,這封信不像是從吟兒那兒搜出的。“是嗎?那信怎麼掉在宮裡了?”光緒冷笑道。
“回皇上話,想必是奴才值班時,不小心丟失的……”
“那好啊。既然收信的是外邊人,朕也沒工夫管你的風花雪月。告訴朕她姓甚名誰,朕打發人給她送去。”光緒明知對方騙他,故意裝出一副相信的樣子,走到書案邊提起筆,催榮慶說出對方姓名。這樣一來,光緒一下子將榮慶抵在牆角里,令他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榮慶急得滿臉通紅,趴在地下一邊磕頭,一邊說:“奴才荒唐,奴才該死!”
“欺君如欺天!榮慶,就看你對朕老實不老實、忠心不忠心!”
“榮慶效忠皇上,願為皇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朕不聽那個,快說出那女人的芳名吧。”光緒緊追不放。
“請皇上開恩,奴才……奴才實在是不便啟齒……”
光緒正要發脾氣,茶水章突然走進,遞上光緒皇上用來召見大臣的“綠頭牌”。見到綠頭牌,光緒知道有大臣要進殿磕頭。他本想說不見,當茶水章輕聲告訴他,在宮門外等候召見的是直隸按察使袁世凱,這才改變主意。這位新軍統領是從天津奉光緒之命專程進京的,他所帶領的軍隊不但佩有洋槍洋炮,而且連軍裝也跟洋人的軍服差不多,光緒一直把袁世凱訓練的這支新軍看成是推行新政的重要保證,所以要親自接見這位新軍統領。想到不能因為榮慶耽誤自己的大事,當即讓茶水章傳袁世凱進殿,同時將榮慶交給茶水章,讓他將榮慶帶到後宮大院,將他扒光衣服,四肢捆在一扇門板上,丟在太陽下曬烤,直到他招認為止。
茶水章帶走榮慶後,光緒便走出東書房,在養心殿大殿正式接見了新軍統領袁世凱,光緒給袁世凱以很高的禮遇。袁世凱進殿磕頭後,光緒當即賜座,問起對方的情況,問袁世凱是不是兩榜出身的進士,什麼時候帶兵等等。其實有關袁世凱的情況光緒早已知道,無非藉著這類近乎客套的談話令氣氛輕鬆一些。
“回皇上話,臣軍功出身,蒙皇太后和皇上恩典,臣才有了前程。”袁世凱說他甲午年間,隨大軍遠征高麗,立了軍功才一路升上來。袁世凱簡單地說了自己的經歷。按當時規矩,凡漢人在朝廷作官,不論官職大小,當皇上的面一律稱自己為臣。而滿人不論做多大的官,哪怕是王爺,在皇上皇太后面前一律稱自己為奴才。
光緒提起袁世凱在天津訓練新軍,誇獎他練的不錯。提到新軍,袁世凱立即渾身是勁,他告訴光緒,他們新軍用的都是洋槍洋炮,採取西洋教法,專請德意志國的軍事教官教習操練。從軍服到兵器,都和西方各國列強軍隊一樣。光緒聽後非常高興,心想要是大清國全國的軍隊都能像袁世凱的新軍,各國列強也不敢隨便欺侮我大清國了。
一想到這兒,光緒認定朝廷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推行新政,進行改革,國家才能富強。但偏偏許多王公大臣們反對新政。隨著自己向全國頒發詔書,江南和兩廣各省起而響應,改革的步子已經邁開時,這些人反對得越加激烈。過去慈禧對此一直態度曖昧,但私下也曾表示支援他實行新政,但現在卻越來越對他的新政表示懷疑。這樣一來,反對改革的大臣們有了後臺,成天往頤和園跑,半公開地打著慈禧的大旗反對他的新政,甚至公開指責他背棄了祖宗的大法。對此,他一方面非常氣憤,另一方面由於有慈禧從中作梗而無可奈何。特別恭親王、瑞王這些人,不但堅決反對他,同時這些人手中握有兵權,因此他不得不提防。過去,珍妃提醒他要抓住軍隊,對此他總不以為然,但現在他卻越來越感到這方面的緊迫,這也是他正式召見新軍統領袁世凱的重要原因。
“袁世凱,朕問你一句話,”光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