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九運會男子10000米及馬拉松兩塊金牌得主,後面跟隨著二十來個小運動員,女多男少,大多數也就十六七歲。 據朋友說,這是馬俊仁準備拿到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出成績的運動員。 四年之後,這些男孩女孩正到了出成績的年齡。 他們熱氣騰騰跑進了院子。一輛中巴也隨後開進了小院。馬俊仁被從車上攙扶下來。他一邊和我握手,對我解釋這兩天腰有些不得勁兒,一邊還在用手機接電話。 我在隨後對馬俊仁的多次採訪中,都一直難免手機的干擾。 馬俊仁一天到晚都有人打電話找。最多的一天接過五十個電話。看著這個電話對他有些重要,我便沒有跟隨他進屋,站在院中和飼養藏獒的女孩們聊起來。 這些女孩大多是馬俊仁直接從東北帶來的。問她們藏獒每天出去遛幾次?她們說每天遛三次,每次半小時。問她們藏獒兇不兇?她們說對陌生人很兇,對養它的主人很親熱。問馬導對這些獒熟不熟?女孩們回答,馬導對每條藏獒都很瞭解,不管大小獒見了他都很親。馬導即使離開很長時間回來,這些獒見了他還要追著親熱。又說,馬導對這一二百條獒哪個是哪個都記得可清楚了,哪條母獒懷孕了,哪條母獒該生崽了,哪條母獒生了幾條崽,記得一清二楚。我又問:這些藏獒每天喂什麼?女孩看了我一眼,很隨便地回答:苞米麵。我有些不相信:就吃玉米麵嗎?女孩說是。我又問:光吃玉米麵嗎?女孩又看了看我,說:是。便把話題岔開,幹別的去了。 我會意一笑和同來的人交換了一下目光。 估計馬俊仁電話打得差不多了,我們推門進屋。 馬俊仁卻正在電話中憤慨。他一邊抽著煙一邊打手機,煙霧騰騰的話聲很高。我們在一旁坐下。沒聽到前言後語,大概聽出是某個朋友最近的人事安排。原以為事關遼寧,聽聽又像是別的省的。馬俊仁翻來覆去說的就是怎麼一心一意幹體育賣力氣出成績的人上不來,而那些專門安排頭頭腦腦洗桑拿陪小姐的人能上來還上得那麼快?說這年頭怎麼不幹活的管幹活的,不幹活的整幹活的。馬俊仁替對方憤憤不平完之後,也就勸對方想得開,能幹就幹,不能幹拉倒就去養花養狗算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官場上怎麼就沒有比賽呢?(2)
電話總算打完了。馬俊仁大概很聯想到自己的命運,顯得情緒很壞。他在屋中踱了踱,有些激憤地說:這年頭,你一心琢磨著怎麼讓運動員在跑道上跑得快,可有些人一心琢磨著怎麼往上爬爬得快。他坐下,又接著說:怎麼整出一個方法來,讓那些一心想升官的人爬不上去,讓那些真正幹活的人升上去。 我說:這是政治體制改革問題。 馬俊仁說:田徑場上比賽,能公開地出冠軍、亞軍。這官場上怎麼就沒有一個公開比賽呢? 我說:名義上有。 馬俊仁憤慨地一揮手:實際上比的是什麼?一多半是腐敗。 他換了支菸,噴出濃霧來,說了一句在隨後和我的對話中不止一次重複的話:我馬俊仁寧願給好漢牽馬,不願給賴漢當祖宗。 林娜進來向他請示有關訓練的事情。 馬俊仁三言兩語聽完,點點頭揮揮手,讓林娜去了。他抽了好一會兒煙,三言兩語又回了一個插進來的電話,對我說,他真是不想幹了。 我看著馬俊仁:可是,你另一方面又想幹。 馬俊仁說,他早就做了兩手準備,一個,是再為2008年奧運會拼一回,一定為中國多拿幾塊金牌。他說:就是我原來和你說過的話,大不了賠上我的命,累死就算完了。只要那天看見升國旗奏國歌,我就躺倒在看臺上也心甘情願了。還有一個就是算了,退下來養養狗乾點別的,不愁吃不愁穿不缺錢,圖個自在。 馬俊仁說:你們不知道,幹教練有多累。 二十多年來,他幾乎沒有睡過囫圇覺,經常是早晨四五點起來就安排訓練,晚上要忙到半夜。現在之所以一天抽四盒煙,精氣神全要憑煙勁兒頂著。 他最後一揮手:我知道你們都是想給我鼓勁兒的。勁兒不用再鼓了,書你老柯也別寫了。 二 我對馬俊仁變卦稍有些意外。 我發現他是一個比較情緒化的人物。 但是,我對這種變卦並不懼怕。寫這樣的人物,大概主要不在運用語言文字的能力,而在於走進這個人物的心靈,真正把他那些心底的東西都開掘出來。 我並不奢望對馬俊仁的採訪一帆風順。 如果其中有這樣那樣的曲折,不過是增加了故事的戲劇性。 我當時就講了一大篇話。我自以為是善於進入人物心靈世界的。我說,這個社會不是理想化的社會,誰都得在這樣的現實中闖蕩。你馬俊仁既然二三十年來取得了這樣輝煌的成就,證明你能夠在現實中解決各種各樣的難題。你並不是在一個比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