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輸不了。”鄭曉路笑嘻嘻地道:“我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叫你們大肆宣傳的。咱們把這麼多百姓引來觀看公審,當官的就玩不了花樣,只能公平斷案了。”
劉柒還是很不放心地道:“但是……歷年來銅船和漕船打官司,沒有漕船贏過的例子。”
“嘿嘿,那是”鄭曉路笑道:“但是今天的結果肯定不一樣,咱們也進知府大院裡吧,一會兒傳召好進去得快點。”
原來自從銅船撞翻漕船的事故發生之後,漕幫一直動用關係,將案子拖著沒開堂,藉此機會到處籌錢。這拖出來的時間正好給了鄭曉路派人回川查銅船來路的機會,此時各方面情報匯齊,鄭曉路手上已經有了十足的證據,於是又讓漕幫製造輿論,弄得鎮江府的居民全都知道了這件事……
只見知府衙門的大門洞開,前來觀看公審的百姓一波又一波地湧入衙門,立在大院裡,大院的中間就是審堂用的大堂,百姓們圍在大堂外面,對著裡面不停地翹望,焦急地等著知府大人開堂公審。
由於此事同時關係到了銅運和漕運,所以不光是鎮江知府李茂要坐在大堂上審案,堂上還坐著銅運官趙泰,以及漕運總督派來的特使李毅。
此時鎮江知府一拍驚堂木,大聲道:“開堂”
三班衙役一起敲響水火棍,一陣“威武”的低喝聲盪漾開來,將整個知府大院壓得安安靜靜的。
那鎮江知府一拍下去驚堂木,心裡就一陣子不爽,這破案子有什麼好判的,還不就是個漕船賠錢,銅船無罪的判法。不知道漕幫搞什麼鬼,弄得滿衙門都是來觀審的百姓,真是煩。
再加上他一左一右,坐著銅運官趙泰和漕運特使李毅,這兩個官兒一個管銅運,一個管漕運,銅運和漕運常常在京杭大運河裡面打架拉官司,雖然漕運一向輸官司,但輸了官司不能輸人,漕運官看著銅運官就氣不打一處來,見面就要掐架。
鎮江知府李茂是個不喜歡麻煩的官員,但他不喜歡麻煩,麻煩卻找上他,左邊一個銅運官趙泰像牛頭一樣鼓著眼睛等他斷案,右邊一個漕運官李毅像馬面一樣拉著臉盯著銅運官想掐架……
李茂煩不勝煩地道:“把原告、被告通通給我帶上來。”
旁邊的銅運官趙泰急道:“不是先帶原告嗎?哪有原告被告一起上庭的道理?”原來審案時,為了讓原告更有利,有些主審官先不宣被告,只宣原告上庭,這樣原告的證詞被告聽不到,就會吃些小虧。
李茂眉頭一皺道:“這案子簡單得很,不搞這麼麻煩,原告、被告,一起帶上來。”
不一會兒,兩個小老頭兒被押上了大堂,為首一個乾瘦乾瘦的,黑著一張臉,乃是銅船的老大。後面一個則是漕幫的鎮江前幫主,柳進。
李茂有氣無力地拍了拍驚堂木,嘴裡走過場一般地道:“那原告姓甚名誰,有何事要告,全部從實招來。”本來問名,問告都該分開來進行,以示官威,但李茂想早點從身邊的牛頭馬面中間脫身出來,所以一溜兒連著問。
那銅船的老大跪伏在地道:“小老兒伍大世,乃是從雲南駛出來的運銅船掌舵人……小人的銅船於二十天前從雲南出發,一路有驚無險,連長江三峽都沒把小人的船給顛沉,想不到船行至鎮江時,被漕幫的漕船撞沉,還望大爺給咱個公道。”
他剛一說完,旁邊的銅運官趙泰就跳起來道:“可惡的漕幫,咱們的銅船你也敢亂撞,賠要你賠個傾家蕩產”
漕運特使李毅眉頭一皺,出聲道:“趙大人,案子還沒開始審,賠什麼賠?你就不能安靜點麼?”
得,案子才剛剛開始審,原告發了話,銅運官和漕運使就開始掐架,你們就不能消停點?爺這知府不好當啊,鎮江知府李茂滿臉無奈。案子的經過他也不想細問,反正早就知道了,於是他又向著柳進道:“被告,你可有話要說?”
柳進低頭道:“小老兒有冤情上告。”
“趕緊說”鎮江知府李茂滿臉不耐煩,你有冤情你就說嘛,憋個啥,一口氣趕緊說,不然我身邊兩神又要開始掐了。
他的預感成了真,漕運使李毅立即插口道:“肯定有冤情嘛,沒冤情打個屁官司,誰不知道漕船低調,總是避著銅船走,這裡面一定有詐。”
銅運使趙泰一聽這話,不爽了:“低調?咱們銅船才低調,銅船又重又沉,運轉不靈,想高調也高不了啊這裡是公堂,可不興指桑罵槐”
得,你們兩位消停點吧,鎮江知府李茂輕輕磕了一下驚堂木,低聲道:“先聽被告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