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議依舊十天一次,還是沒有人提出切實可行的攻略方案,只好日日操練。我已經不再有興趣去看兵士操練了,上個月也曾設計了兩個陣式交給史君毅,讓他演練看看,只是效果似乎不怎麼好。
師父只教了我列陣的根本,卻沒有教我任何一個現成的陣法。“聖皇體天道,列兵陣,傳陣法八十一篇。戰國之時,兵家孫宜子整理古陣圖書,傳陣法三百六十篇。隋統天下,尉遲子傳出陣法一千八百餘篇。一個個學,要學到什麼時候?”師父說。
所以,我想重列金戈魚鱗陣,只能得形,變化之道還沒有想不明白。
“聖駕要來了,先生不去準備接駕嗎?”戚肩問我。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怎麼會不知道,聖駕沒有三四個時辰是不會到的。現在就連打前站的黃門還沒來呢。戚肩到底還是個孩子。
“先生,等會我能跪你身邊嗎?”戚肩問我。
我笑了笑:“你不在我身邊,等會誰推我呢?”
戚肩傻傻笑了,為了能一睹龍顏,他已經三天沒睡好了。
迎駕是根據官品決定位置的。
大帥位列三公,屬超品,自然是在最醒目的位置。
金繡程和曹彬都是大將軍,分別位列從一品和正二品,立在大帥身後。
其他的校尉因為戰功不同,或是三品或是從三品,井然有序地站在更後面。
戚肩有些沮喪,因為我和什長們站在一起。
“先生立了那麼大的功,為什麼不給先生個大官做做?”他一直嘟噥著。
“早些日子我連迎駕的資格都沒有呢,知足吧。”我笑道。
聖駕說是早上到的,結果黃門到了中午才出現在陽關外,看來給聖上準備的午膳只有改成晚膳了。
又過了兩個時辰,皇帝的近侍太監來了。
我本來也對天子充滿好奇,不過長時間的等待已經消磨了那份新奇感,甚至有些退意。戚肩卻自始至終都興致盎然,每次聽到馬蹄聲都會昂首張望。
聖駕終於到了陽關。
除了大帥和兩位大將軍,沒有人見到龍顏,因為皇上一直都在房車裡。
我倒是無所謂,戚肩卻像是失去了人生的意義所在,提不起一點精神。
“皇上就在陽關,總有機會的。”我對戚肩說。
“你說皇上長得什麼樣呢?”戚肩喃喃問我。
我苦笑,重新將頭埋入兵書中,思索著金戈魚鱗陣的奧秘。
皇上的御駕停在陽關,陽關的警戒更加森嚴了,某些地方我連去也不能去,因為我的品秩太低。我並不是喜歡出門的人,只是每過三五天總想去酒肆坐坐,坐在當日看到李渾大舉屠殺我的部下的地方。
今天,我又去了,卻被身穿明黃補服的黃門攔了下來。
“今日開始,酒肆二樓非三品以上者不得上。”他們說得很傲慢,還打量著我的腿。
我輕輕“哦”了一聲,就要離去。還沒轉過彎,樓上已經有人在叫我了。
“布先生!請留步。”是王寶兒。
他噔噔跑下樓,靴子踏得樓板直掉灰。
“你們知道這位是誰嗎?閃開!”王寶兒衝兩個黃門吼道。
兩人同時一愣,過了幾息方才回道:“呂公公立的規矩,小人也是執行公務,還請將軍見諒。”
“又是死閹……”王寶兒恨恨道,轉而又悅色對我說,“先生,王將軍也在上面,看到先生進來,著我下來請先生上去共飲一杯,還請賞光。”
“哪個王將軍?”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正是在下義父。”
“啊,原來是王大將軍。”我終於想起了那個神似文官的大將,“王將軍不是坐鎮金城嗎?怎麼……”
“王將軍是隨聖駕一起來的陽關,聽聞先生之名,誠意相邀。”
“蒙大將軍錯愛,明豈是不知好歹之人?將軍請。”
兩個黃門還想說什麼,見王寶兒手握劍柄,到口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這位便是拿下陽關的布明布子陽?”王致繁將軍起身客套道。
“殘疾之身,大將軍見諒。”我欠身為禮。
“早聞子陽智略過人,今日得見,果然氣度不凡。”王致繁客氣道,“子陽可會下棋?”
“略知一二。”賭場裡的東西,我很少有不會的,雙陸象棋牌九骰子是賭場四大將,我更是門門精通。
“願與君手談一局,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