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嗓門低聲叫道:“快走吧。。。。。。這暢罄園裡的人物,咱們惹不起!”
阻止了手下人追逐那些個撞進暢罄園中的閒雜人等算賬,再不著痕跡地朝著幾個黑暗的角落比劃了個手勢,從屋子裡撞出來的那倆只在褲襠裡包了個白布條子的矮壯漢子先回了屋裡,卻把幾個胡亂披著長衫的人物撂在了屋前的青磚地坪上。
把背在身後的手中抓著的手槍關上了保險,再招呼那應門的手下人去看著已然被撞得洞開了的大門,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眉目間也全都是一股彪悍陰鷙之氣的青年人疾步走到了方才與微月先生說話的中年漢子身邊,壓著嗓門朝那中年漢子說道:“梅先生,咱們剛到北平城才幾天,怎麼就會遇見這麼個莫名其妙的事情?這些人的來路。。。。。。。”
微微搖了搖頭,那中年漢子眯著眼睛沉吟片刻,方才緩緩開口說道:“瞧著這些明火執仗來闖暢罄園的人,全都是奇形怪狀的模樣,也沒什麼能入眼的人物,估計。。。。。。充其量就是北平城中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被人調撥著來當了回不明就裡的馬前卒!真正想要藉著這混亂場面來摸咱們底細的人,只怕現在就在暗中看著咱們呢!”
熟練地開啟了手槍上的保險,那滿臉都是彪悍陰鷙之氣的年輕人頓時低聲應道:“梅先生,我這就帶人把暢罄園裡清理一遍!?”
冷笑一聲,那中年漢子倒背了雙手,轉身朝著自己住著的那間屋子走去,口中卻是輕描淡寫般地朝那年輕人撂下一句話:“方才那番熱鬧場面,怕是已然落到了一些有心人的眼裡。這時候再去大張旗鼓的搜尋,反倒是白費功夫。雖說身負兆銘兄重託,要在這北平城裡做成這件大事,凡事本該處處小心,可是。。。。。。。敵在暗、我在明,那也只有任由他八面來風,我自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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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拔瘡猛藥 (中)
翹著蘭花指,描著胭脂紅,穿一身戲臺子上旦角兒登場才要披掛的行頭,拈一柄後花園中小女子踏春方需拿捏的團扇,咿咿呀呀票一出牡丹亭,扭扭捏捏扮一回張鶯鶯,這場面要真是在梨園行裡瞧見一回,那說不準還能叫人搖頭晃腦、擊節叫好。可把這場面挪到眼面前這相姑院裡捯飭出來,卻是隻能叫人無端端覺著陰河倒卷、直入心頭,渾身上下說不出來一股子難受勁頭。
這也都不知道是打哪年刮起來的一股子邪性陰風,四九城裡達官貴人估摸著是玩膩了塞北金粉、江南胭脂,居然就奔著那些個相貌俊俏、體態風流的男人動開了心思。日久天長、年深月久下來,這好男風、玩相姑倒是成了豪門富戶、皇家貴胄才能開銷得起的消遣。擱在同治年間數算起來,一位四九城裡風月場上出名的紅相公出條子走一場堂會,先沒有三斤三兩赤金沙做託步的臺階,那可真是老貓聞鹹魚——嗅鯗(休想)!
雖說如今已然是民國的天下,可四九城裡這股子邪性氣兒倒是壓根沒減,好這一口的玩主兒鑽山打洞、銷金耗銀的一個勁兒折騰,很是有些玩到頭了這就奔死的勁頭。
就像是這位在相姑院裡穿了女裝戲服咿呀哼唱的主兒,仗著滿清時候一個秀才的名頭,大名從來都不許人家開口招呼,反倒是自號微月先生,擱在四九城風月場中很是算得一位了不起、玩得開的人物。
尤其是在得著了民國政府裡一位高官招攬、做了那高官的文膽之後,仗著一篇《少府拜階》白話世情小說。得了不少官面上人物的賞識,不管是面子上邊還是腰子裡頭。都廝混得很能見些場面。更兼得這風月場中從來是捧金捧銀捧場面,像是微月先生這樣捨得大把開銷的主兒,自然是叫那風月場中人物當了祖宗供奉起來,見天兒捧得微月先生覺著自個兒在四九城中屬老二——除了頭上有個天,天底下哪兒還能有跟自己平起平坐之人?
捏弄著嗓門唱罷了一出荒腔走板的《思凡》,就手在最可心的紅相公手裡嘬了一盞燙暖了的杏花春老汾酒,微月先生興致更濃,尖細著嗓門朝身邊攏著的幾個紅相公吆喝起來:“嘿。。。。。。今兒票這一出方才有了幾分意思。勉強算是過了三分的癮頭。怎麼著,誰再跟爺搭一出《紅娘探病》?”
耳聽著微月先生吩咐,一個生得唇紅齒白的紅相公頓時媚笑著湊到了微月先生的身邊,扭股糖般地擺弄著腰身笑道:“爺,您要票的這一出《紅娘探病》,咱們這小樓裡邊可還差著傢伙什呢?!且先都不論旁的,單是那定音的銅罄就難得尋著。。。。。。”
眉花眼笑地伸手在那紅相公身上捏弄著。微月先生很是四海地尖笑著說道:“瞧你這拿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