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回了莊家的腰包裡,就連自己攢下來的那點體己也都輸了個一乾二淨!
輸紅了眼、急昏了頭,也不知道金善喜到底是怎麼琢磨出來的,居然就一溜煙跑回書寓裡偷出來老鴇子攢了半輩子的首飾匣子,扭頭再次衝進了賭場。
差不離一個時辰的功夫,賭場裡面養著的青皮混混按著金善喜不叫走——金善喜最後一把砸在賭桌上輸了的是個空首飾匣子,裡面的首飾老早輸了個精光!
賭場門外面,書寓老鴇子領著護院也氣喘吁吁追了過來,只一見自己那首飾匣子已然換了主人,登時就一口氣背過去了!倆護院掐人中、擰指甲的給弄醒過來,老鴇子開口就一句話——東西要不回來,那就要了金善喜這條命吧!
說來也湊巧了,金善喜養著的那隻灰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通了靈性,也不知道啥時候跟著老鴇子一路竄到了賭場,在被賭場裡青皮混混按在地上的金善喜身邊又蹦又叫!
也只能說是命裡孽緣,胡千里當時整好就在那小賭場外面路過,一耳朵就聽見了那灰鼠子吱哇亂叫的動靜,撩開賭場的門簾就走了進去。
三下五除二的弄明白了眼面前這人仰馬翻的場面究竟是怎麼回事,胡千里心裡當時就犯了嘀咕——眼面前這隻灰鼠子,粗粗一瞧倒是真看不出什麼好處,可玩了小半輩子的胡千里一眼就能瞧出來,這壓根就不是什麼灰鼠子,而
是一隻天生變了毛色的黃皮子,跟那些個千年一見的白老虎、白蛇是一個路數。不但身上沒了黃皮子那股腥臭味道,調教好了還能養活在身上當個隨身的伴兒。雖說不像是墨猴兒那樣能端茶獻果、磨墨翻書,可讓這調教好了的玩意去取個傢什、叼個零碎玩意,那可是手拿把攥!
在書寓裡廝混了這麼些年,金善喜旁的本是沒練出來,察言觀色的本是倒還能說得過去。只一瞧胡千里盯著那隻灰鼠子瞠目結舌的模樣,金善喜立馬就扯開嗓門叫起了救命。什麼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之類的話不要本錢地朝著外面噴,末了還沒忘了捎帶手的告訴胡千里,自己就是這隻灰鼠子的主人!
或許也是胡千里命裡該有此劫數,眼瞅著那隻灰鼠子頗通人性地朝著自己打躬作揖,又瞧著金善喜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求著自己救命,胡千里一咬牙,當時就認了金善喜欠下的賭賬,從懷裡摸出來兩個大洋扔在了賭桌上!
照著賭場規矩,有賭不為輸!既然胡千里已然認下了金善喜的賭債,那賭債賭償,賭場裡誰也不能說個‘不’字!
憑著一雙練過‘諦聽’的耳朵玩骰子,胡千里那兩塊大洋不出一個時辰,就已然把書寓里老鴇子的首飾全都贏了回來,捎帶手的還把金善喜在賭場裡的欠賬給清了,抱著那隻灰鼠子就要出門。
可旁邊金善喜一瞧胡千里有這手本事,當時就跟瘋了似的把那隻灰鼠子搶到了自己懷裡,直著脖子嚎叫出一句話——要拿灰鼠子走,那就得捎帶手的把自己也帶上!要不然,摔死了那隻灰鼠子也不能叫胡千里拿走!
要論伺候玩意,胡千里自然是把好手。可要撞見金善喜這樣脫了褲子打老虎,又不要命又不要臉的角色,胡千里當時就坐了蠟
估摸著也是想甩掉了金善喜這麼個大號的高麗包袱,書寓里老鴇子一看這場面,頓時就湊過來敲上了邊鼓,把個金善喜說得宜家宜室、溫良嫻熟,全然都不顧片刻前還把金善喜咒罵得要斷子絕孫,恨不能把金善喜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而旁邊那賭場裡的莊家也叫胡千里神乎其技的手藝弄得賠了不少銀子,眼瞅著這場面,自然也是在旁邊煽風點火,恨不能立馬就叫胡千里把這敗家娘們娶回去禍害一生!
有這麼一幫缺德帶冒煙的混賬起鬨架秧子,再加上金善喜捏著那灰鼠子死活都不鬆手,胡千里也不知道腦門裡哪根筋脈一時間走錯了門道,居然就牙一咬、腳一跺,當眾應下了把金善喜娶回家的這檔子事由——反正窮門小戶人家,能娶個女人回去傳宗接代就成。至於旁的什麼話頭那也真是顧不上了!
抱著懷裡那隻灰鼠子當了嫁妝,金善喜樂滋滋地自己跟著胡千里進了家門,也沒三媒六聘,更無花轎鳳冠,就這麼悄沒聲地關上門過起了日子。
可老話說得好——相見時時好,久住難為人,更何況是倆急就章堆砌出來的夫妻?
小日子才過了小半年,金善喜就跟胡千里爭執起來,一是埋怨胡千里不肯拿著‘諦聽’的功夫上賭場發財,二是因為窮門小戶的日子,金善喜壓根就過不下去,腦袋裡還指望著能像是自己在書寓裡風光時候的光景一般,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