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白綾飄揚,威力無窮的旋風踢掃出,幾抹黑影便隨之飛散倒地,撞得兩旁木架上廷杖散落,公堂內混亂不堪。
知府氣得濃眉倒豎,微胖的食指直指向我,兀自輕顫不絕,“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公堂之上鬧事,來人,給我抓住他!”
“慢著!”我淡眸笑意,談笑間侵併陰陽,猶有淡藍緞帶餘顫,掃遍滿堂風雨,眾衙役便惶然不敢近前,只將廷杖相阻攔,步隨我移。
我風步輕盈,巋然步於桌案之下,妙手纖纖,倏然掏出一塊金色璀璨的令牌,高舉右手之中,躍然於諸人眼底,喚起一堂難以置信的驚惶。
知府手一鬆,正欲擲出懲罰的烏木令牌,頹然掉落桌案上。
雲隱怔住,丹眉驚凝,水靈靈的琉璃眸中光影變幻,道不盡的深思。
我手把製作精良的令牌,漫然拋起又接住,唇角笑色自然如斯,別有一番雲淡風輕,“渝州知府,你妄斷案情,該當何罪?!”
知府面色大駭,疾步下堂,與師爺恭謹地埋首跪拜,顫抖有如篩糠,“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人有大量,饒恕下官不敬之罪!”
眾衙役見狀,亦驚覺非凡,紛紛伏地跪拜,先前蠻橫跋扈一掃而空。
我手持之物,正是在皇宮時,李盛賜予我的免死金牌。
見令牌如見龍顏!
滿意環視著堂內伏地眾人,以及院外的驚詫竊語,我淡蕩地跳坐在桌案上,旋玩著飽蘸濃墨的青竹毛筆,“沒想到還是得拿出這個振威,本少主迴歸唐門,本想過幾年安穩的日子,你們偏要給我找麻煩,吃飽了撐著啊!”
知府埋首膝行至我腳下,唯唯諾諾稱是,面上已是汗出如漿。
百眾驚歎矚目下,我輕鬆躍下桌案,扶起仍怔愣跪地的汝鄢嬋,回首笑無華,“你們給我記住了,以後再也不許找唐門的麻煩,否則……”
我步回伏地的知府面前,手持紅色絲穗,任由金牌在他眼前搖擺不定,瀲灩笑聲抑制不住地從喉間溢位,“你的烏紗帽便要不保了。”
“是,是,下官謹記!”
“那人我帶走了,你不反對吧!”
“下官不敢,大人請便。”
我將免死金牌納入窄袖中,利落地解開綁縛汝鄢嬋的繩索,挽著依然怔忡的兩人,大張旗鼓地穿過目瞪口呆的人群而出,淹沒在滿街人海之中。
揮劍斷情
汝鄢嬋生性淡漠,一路上緘默寡言,雲隱百般探問免死金牌,卻被我一笑帶過,他便也不再多問,只那眸中,多了一抹繾綣深意。
我們回得唐家堡時,已是暮靄綺麗,剛一踏入大門,便見管家喜笑顏開地迎了上來,道是武林盟主受唐堡主的邀請而來,已在大廳等候多時。
乍聞此言,我失魂落魄地僵化原地,只覺心口處如被重擊,敲落了一地破碎的塵埃,徒留一縷看破塵寰的悵惘,輕煙般來回飄蕩,無所適從。
往昔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已淡去,卻為何還要無休止地相遇?
雲隱喚回了我遊離的意識,我懨懨麻木,終於邁出了沉重萬分的步伐,緩緩向正廳行去,院落千重在眼前飛逝,心間如同擂鼓一般巨響。
繞過噴泉池,輝煌典雅的正廳便映入眼簾,那道清逸颯然的冰雪風姿,正端坐一旁紫檀木椅之上,神閒氣若,恍若溶入了這一片幽靜之中。
他的身後,凜然佇立著四名佩劍白衣弟子,緞帶飄舉。
踏著暮靄的腳步停駐在門口,他轉首,我不經意之間撞上了他那雙明若寒星的眸子,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接,望彼岸,前塵封,又見滄桑。
“你……”他劍眉輕蹙,目色迷茫。
我抬腳跨入門檻,藍衫白袍飄逸,落落大方地就坐正位之上,輕瞥一眼褐色帷幕後的藏影,轉眸相對,泯滅嘴角處那苦澀的笑意。
“不知盟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汝鄢嬋斂衣而退,雲隱靜立我身畔,埋首緘口如瓶。
“你是唐門少主?”他難以置信,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機。
“你認為呢?”我雙手輕放木椅扶手上,側首凝盼,笑語依然。
他面上迷茫靜靜收斂,只是漚珠槿豔的一剎那,便已無跡可尋。
起身,藍白長袍翩躚,他自雪白窄袖中取出一封信箋,黑眸勝似寒潭,不興微瀾,“這是唐堡主的邀請函,他請我來助少主主持唐門大局。”
管家接過信箋,恭謹地遞予我,我信手拆開,一目十行,抬眸,清淡不變,“多謝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