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楚。
大船旁停靠著一隻划子,西爾弗坐在層座上,我一眼就認出是他,還有兩個人斜靠在船牆上,其中一個戴著紅色的帽子,正是我幾個小時前看見的那個跨在柵欄上的壞蛋。他們顯然在談笑,由於隔得那麼遠——大約一英里的距離,他們談些什麼,我當然一句也聽不清楚。突然,我聽到一聲極其恐怖的怪叫,簡直難以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聲音。最初把我嚇壞了,但我很快就記起那是名叫“弗林特船長”的鸚鵡在叫。它正蹲坐在主人的手腕上,根據它那亮麗的羽毛,我可以辨認出它。
不久,划子撐離大船划向岸邊,戴紅帽的那個傢伙和他的同夥從船艙升降口走了下去。
就在這時,太陽落到望遠鏡山後面。由於霧聚集得很快,天已經開始黑下來。我知道如果我想在今晚找到小艇,必須抓緊時間。
露出灌木叢的白色巖壁依舊在下面大約遠離八分之一英里的沙尖嘴上。我花了好些時間才爬到那裡,我往往手腳並用地在樹叢中潛行。當我的手觸到粗糙的巖壁時,夜幕幾乎降下來。在巖壁的正下方有極小一塊長有綠色草皮的窪地,被沙汀和高及膝部的茂密的矮樹所掩蓋。窪地中間果然有山羊皮做的小帳篷,有點像吉卜賽人在英國流浪時攜帶的帳篷。
我跳到窪地裡,掀開帳篷的一角,看到了本·葛恩的小艇。這是一隻再簡陋不過的小艇,木料粗糙,斜底船架用毛朝裡的山羊皮包起來。船小得可憐,以至於我坐在裡邊也很擠,真難以想像它如何能載得了一個大人。一塊坐板裝得極低,船頭裝有腳踏板,還有一支雙葉划槳。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支漁船,好像是我們的祖先不列顛人制造出來的,但我的確看到了本·葛恩的這條船。它讓我難以形容,只能說這是我頭一次看到的手工製作的最糟糕的一條船。但是這條小船有它本身的最大的優點,它輕巧、方便。
現在既然已找到了小艇,想想我擅自離守的時間也太久了,是該回去了。但此刻我又有了另一個主意,並且感到很得意,非把它實現不可,即使斯莫列特船長想阻擋也阻擋不了。那就是在夜幕的掩護下偷偷地把小艇劃出去,靠近伊斯班嫋拉號,砍斷錨索,任它飄流到哪個岸邊。我敢認定,反叛者們早晨遭到這樣的痛擊,定想及早出海。我想這樣做要是可以阻止他們逃跑,該有多好哇。看到海盜們連一隻小船也沒留給守衛在大船上的人,我想這件事做起來沒多大危險。
我坐下來等待天黑,用於麵包飽餐了一頓。這個夜晚對於實施我的計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濃霧已吞沒了整個世界。當天空中最後一絲餘光消失後,藏寶島被黑夜吞噬了。終於我扛起那支小艇,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我吃晚飯的回地,整個錨地只能看見兩點光亮。一處是被擊退的海盜們在海邊窪地上升起的大火堆,另一處是隱約可見的微光,它指示著大船停泊的位置。
落潮時船頭轉了個方向,現在船頭向著我,只有船艙裡透出一點燈光;我看到的僅是從尾窗中射出的強光在霧中的反射而已。落潮已有一段時間了,我必須跋涉一段很長的沙灘(有好幾次我的腳陷進了泥沙中),才走到了正在退下去的水邊。在水中趟了幾步後,我稍稍用力就麻利地把小船平放在水面上。
二十三 潮水急退
那隻小艇對於我這樣體重和身高的人來說,非常安全。我有充分的體會,直到不再用它為止。小艇既輕便又靈巧,但划起來又很彆扭,好向一邊偏。無論你怎樣劃,它總是比其他船更好偏向下風方向,還來回打轉,且精於此道。甚至本·葛恩自己也承認,這小船“不好對付,除非你摸透了它的脾氣”。
我當然不知道它的脾氣。它能轉向任何一個方向,就是不肯走我要去的方向,我大部分時間坐在船的內側,要不是有潮水幫助,我相信我這輩子也無法靠近大船。算我運氣好,無論我怎樣劃,潮水始終把我往下衝,而伊斯班嫋拉號正巧在航道上,錯過它也不太可能。
大船最初黑糊糊的一團出現在我面前。漸漸地顯現出桅杆。帆桁和船體。緊接著由於我愈往前,退潮愈急,小船已接近錨索了,我就立刻把它抓在手裡。
錨索繃得像弓弦一樣緊,可見用多大的力量才把船拴住。夜色中泛著細浪的潮水在船身周圍汩汩作響,猶如山間流淌的泉水。只要我用刀把錨索砍斷,船就會被潮水沖走。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但我忽然意識到,繃緊的繩索一經砍斷,我的小船就會像被馬蹄踢了一樣翻進水裡。這是由於小船與大船的比例相差太懸殊了。
一想到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