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迷”,且與張愛玲聯絡微妙,是胡蘭成的私淑弟子,這在後文會詳細談及。
近些年來,張愛玲的小說被多次搬上熒屏,相對來說,電影都還好些,因為那麼曲折的故事要在一百分鐘的長度裡表現出來,總是容易體現精髓;長篇電視劇卻是一種地道的荼毒,導演與編劇們為了加長片集拉廣告,往往不惜昧著良心地扭曲注水——若只是摻些清湯寡水也還好些,又都是造假工廠排出的汙水。
倒是有一部極老的連續劇《儂本多情》,是張愛玲《第一爐香》和《心經》兩部小說揉在一起的,由張國榮飾男主角喬琪,那可真是像到極點,看得人蕩氣迴腸。可又是女主角商天娥演得弱了,拿喬拿致的,帶累得張國榮發揮得也有些累,孤身奮戰似的,便顯得遊離。
李安導演的《色·戒》已經上映。男主角是梁朝偉,男二號王力宏。《色·戒》自發表起便頗受爭議,而以拍攝邊緣影片而著名的好萊塢導演李安同樣是個有爭議的風雲人物,由他執導張愛玲小說,至少沒有思想或者立場上的包袱,但願他再得一次奧斯卡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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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遇到胡蘭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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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魂漫步於20世紀40年代的上海靜安寺路上,身邊滔滔地經過著面目模糊的熟人:王嬌蕊挽著佟振保的胳膊走在路上,他們要去看電影,可是半路遇見了一位相熟的英國太太,不得不立下來攀談幾句;二喬和四美騎著腳踏車從旁邊掠過,一路不住口地數落著新嫂嫂玉清的破落家世;南宮嫿剛散戲歸來,黃包車伕囉囉唆唆地要加錢,她忽然不耐煩起來,乾脆跳下車步行,一邊踽踽地走著,一邊百無聊賴地看櫥窗;王佳芝也在摩西路口下了三輪車,走進咖啡館裡等老易,他們約好了要一同去買戒指;忽聞得汽車鈴聲一響,卻不是老易,而是白流蘇陪著七小姐相親回來了,一臉的心虛與得意,一低頭鑽進門,死不出來;一隻貓從門洞裡溜出來,豎直著尾巴嗖一下不見了,門洞裡黑黝黝的,看不清是不是小艾東家五奶奶的那隻“雪裡拖槍”,也或者是瀠珠祖父匡老太爺的……
我的靈魂跟著那隻貓一閃身飄進公寓,看到鏤花鐵門的電梯和綠色的郵筒,靈魂不曉得自己乘電梯,只好一級級地盤旋游上,有人家開著無線電,在唱《薔薇薔薇處處開》,偶爾插一段新聞社論,我看一眼那無線電匣子,方方正正的,在《太太萬歲》裡見過,丈夫送給妻子的那一種,於是猜這家的女主人大概就是陳思珍;然而也未必,或是孟煙鸝也說不準,她也喜歡整天開著無線電聽新聞,想在空屋子裡聽見人的聲音;再上一層樓,蘇州孃姨阿小在廚房裡招呼兒子百順吃飯,百順說:“姆媽,對過他們今天吃乾菜燒肉!”不等說完,頭上早著了阿小一記筷子;靈魂再向上飄,樓上的門也是開著的,客廳裡掛著結婚證書,配了框子,上角突出了玫瑰翅膀的小天使,牽著泥金飄帶,歐陽敦鳳坐在框子底下織絨線,米晶堯搭訕著走過去拿外套,含含糊糊地說:“我出去一會兒。”敦鳳和我都知道,他是要去前妻的家……
我的靈魂一直地飄上頂樓,看到六零五室門前有個男人在敲門——長衫,禮帽,相貌清癯,身形蕭索,彬彬有禮地問:“張愛玲先生在麼?”然後自門洞裡塞進一張字條去……
那便是胡蘭成。
我的靈魂躲在那樓道里哭泣,極力地呼喚愛玲,呼喚她不要開門。——她果然沒有開門,然而後來卻又打電話,說願意去看胡蘭成。
有張報紙也塞在門縫裡,那上面明明白白寫著:1944年的2月4日。
胡蘭成,1906年出生於中國浙江嵊縣,1927年從燕京大學退學,1936年應第七軍軍長廖磊之聘,兼辦《柳州日報》,5月,兩廣兵變失敗,胡蘭成被第四集團軍總司令部監禁33天。1937年因在《中華日報》上寫了兩篇文章:一篇論中國手工業,一篇分析該年關稅數字,並被日本《大陸新報》譯載,遂被《中華日報》聘為主筆,去上海。1938年年初,被調到香港《南華日報》任總主筆,用筆名流沙撰寫社論,1939年離開香港回上海,任《中華日報》總主筆,次年就任汪偽政府宣傳部政務次長。1944年應日本人之邀主編《苦竹》雜誌,任《大楚報》社長。抗戰勝利後,從香港逃亡日本。1974年到臺灣。1981年7月25日在東京病逝,著有《今生今世》、《山河歲月》、《禪是一枝花》、《中國禮樂》、《中國文學史話》、《今日何日兮》等。
據聞胡蘭成為文,從不起草,一揮而蹴,倚馬可待。稿成,亦極少改動,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