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4)

小說:張愛玲傳 作者:打死也不說

脫,便把被窩一掀,坐了起來,但是一坐起來便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沒栽倒在地上。定睛看時,門縫裡那一線燈光倒已經沒有了。等了許久,也沒有一點響動,只聽見自己的一顆心嘭通嘭通跳著。”

顧曼楨後來懷了孕,終於藉著生產的機會逃出了醫院,是一個同時生產的女人的老公幫了忙——是平民階級,何干的化身麼?

對於各種各式的作品研討,張愛玲通常較為沉默,極少就自己的作品多作辯解,只是有一次有人提及為什麼她形容三十年前的月亮一定要是“朵雲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為什麼不能是榮寶齋或者別的什麼紙,這是不是在玩弄字眼時,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因為我小時候家裡用就是朵雲軒”;然而這次有人批評《十八春》情節奇詭不可信,她卻抿緊了嘴一言不發——要她苦口婆心地解釋那是她的親身經歷麼?要她把她童年的傷痕暴露給大家看?那就不是張愛玲了。

有句話叫做“寧為不知,勿為人見”,而張愛玲是“寧願寫出,不願說白”。

張愛玲是喜歡用“手勢”這個詞的,手勢太難看,贏了也沒意思。

去國之後,張愛玲將《十八春》幾度增刪,光題目就想了五六個,又以《惘然記》為名在《皇冠》雜誌上連載,分六期刊完——時為1968年,距離1950年在《亦報》發表,剛好又隔了十八年,不能不感慨這冥冥中的巧合。

文中最顯著的幾個改變包括:一、把原有的十八年改成了十四年,將小說結局提早到解放前;把原來的十八章改成十七章,前三分之二內容無大變化,但從第十三章開始改動較大;二、去掉了原文中“光明的尾巴”,叔惠的赴延安也變為到美國留學。

換言之,抹去了原文中鮮明的政治意味和“進步思想”。她對於政治,到底還是諱莫如深的。

她在題記裡寫著: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當時”,是故事發生的1938年,還是初稿完成的1950年?“惘然”,是情感還是意識?而隔了十八春後的今天,她“恍然”了麼?

小說的單行本後來由皇冠出版社出版,名字又改為《半生緣》。然而《惘然記》的名字也沒捨得丟,拿來做了另一部散文集的題目。

又隔了許多年後,香港導演許鞍華將《半生緣》搬上熒屏,而內地也隨後出品了一部電視連續劇……這些,都已是後話了。

第四章香港的求學歲月

第四章 香港的求學歲月(1)

香港的求學歲月

1

2005年年末,我去香港,第一站便是淺水灣。水靜風輕,陽光猛烈得叫人不敢抬頭,遊人排成長龍在做摸財神的遊戲——說遊戲也許不恭,因為他們的神情是如此虔敬,分明堅信或是情願相信摸一摸財神的頭或手就可以財運亨通,摸一摸財神身邊的金元寶再把手握拳揣進口袋就可以代代平安。據說這是香港的風水寶地,有錢人最喜歡在半山蓋房子,背後有靠山,眼前有淺水灣,水是財,招財進寶就指望它了。

我沒有那個耐心去排隊,只是一個人在沙灘邊的甬路散步,有風吹過,樹上的紫荊花飄舞飛落,我撿起一朵執在手裡,慢慢地走,慢慢地走,想著這是半個多世紀前張愛玲走過的地方,也就是白流蘇和範柳原走過的地方,遠處樓群幢幢,範柳原在電話裡猜想白流蘇視窗的月亮比他自己窗前的白而皎潔,那些*的話語都散在風裡了吧,於水波盪漾間呢喃絮語。

對香港的初印象,是亂世中的《傾城之戀》,淺水灣的炮火應已止息了許多年,那堵天荒地老的斷壁不知還在不在?

張愛玲曾在小說裡提到一種“影樹”,一種花開似火的盛景。然而我向路人打聽什麼是影樹,其人瞠目以對,說是在香港生活三十幾年也沒聽說過何謂影樹,反而當我是杜撰。我便也開始懷疑,也許這會從此成為沉澱在我心底裡的一個謎,但是也並不介意能否解開,就像是我眼前的淺水灣其實遠不如記憶裡的美麗。

然而寫這部書的時候,我的靈魂離開軀體,再一次來到香港,來到1939年的淺水灣,我終於看見了傳說裡的流蘇與柳原。他們手牽著手走在老牆下,盟誓說: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不禁淚流滿面。

我又逆著時間的風向前飛,看到白流蘇退回到船上去,而範柳原在岸上等她;我也看到了李開第在碼頭等張愛玲——這是位38歲的工程師,曾經留學曼徹斯特大學,在英國時就與黃逸梵和張茂淵熟識,交情一直很好,所以她們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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