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爺是南陽城裡呼風喚雨的人物,他什麼時候來,‘得月樓’的老闆也不敢不招呼,他還按徐爺的吩咐讓夥計把我叫去,說是給你放風,保證你的安全,讓你喝得放心。你也的確喝得放心,不僅天昏地暗地約好徐爺要裡應外合拿下南陽,還說出了那件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如何,西門寨主,我講的經過可對?”
他見西門秋風沒說話,又道:“現在你該相信整件事都是策劃好的了吧?當然,策劃這一切的人就是徐爺。”
西門秋風又閉上了眼睛,輕輕顫動的嘴角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但他的聲音還算平靜:“你知道這些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田松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已經擊碎了西門秋風心中的某種東西。
儘管他的聲音聽起來是平靜的。
他又道:“我剛才講的是你知道的經過,現在我就告訴你你所不知道的背後的真相。”
他坐直了身子,語氣變得平靜而快捷:
“其實丁二虎的老婆也就是尋常姿色,根本入不了嚴心良的眼,聽從徐爺的安排他才去搶人並逼走丁家兄弟的,丁家兄弟投奔秋風寨也是徐爺派人指點的。徐爺算準了你一定會收留他們,知道事情的經過後你也一定會來取嚴心良的項上人頭。所以,我們早就為你布好了網。
“那天你一進城就已經在我們的視線中了,你能在嚴府外碰到徐爺是因為徐爺專程在那裡等你的,而當時我們兄弟就在附近。我根本就不是給‘得月樓’的夥計找去的,因為我一直都在,我去是為了讓你喝酒喝得放心,更主要的是為了保護徐爺的安全,以防你瞧出破綻狗急跳牆——嘿嘿,徐爺算無遺策,這一點可是多慮了——”
西門秋風“哼”了一聲,睜開雙眼,銳利的目光盯著田松:
“你說徐正明安排這一切就只為和我重逢?”
“不錯。”
“荒唐,你的故事編得很圓滿,可漏洞太大。就算徐正明要和我重逢,那也簡單得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因為你們不但要重逢,他還要取得你的信任,這是一箭雙鵰之計,非此不足以完成整個計劃。”
“整個計劃?”
“剷除你的計劃。這些年來你和秋風寨的風頭太大也太不安份,朝庭下旨要剷除你們,徐爺這麼作就是要實行一個萬全之計,只要先取得了你的信任,一切就都簡單了。”
“那他也不必親手殺了嚴心良。”
連西門秋風自己都聽出了他聲音的顫抖。
田松睜大了眼睛故作驚奇地道:“難道你真的認為那是嚴心良?那不過是從牢里拉出來的一個死囚,讓他那種死法,他對我們徐爺可是千恩萬謝呢!”
西門秋風覺得腦袋“嗡”地一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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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秋風當然不相信田松的話。
不清楚他和徐正明的過去的人是不會了解他心裡的感受的。
他和徐正明原本是同鄉,但兩人真正的相交卻是在一同進京趕考的路上。
一路上兩人以所學砌磋,以抱負共勉,都想憑胸中才學報效國家振興社稷。
他們曾路遇強盜,如果不是當時徐正明拼死替西門秋風擋了一刀,他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
那一刀讓徐正明險些送命。
最後他們雖然趕到了京城,卻在昏暗的科考中雙雙落榜。
而此時他們已身無分文,淒涼落魄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他們共同縮在一間破廟裡棲息,共同分食一個又冷又硬的冷饅頭,還要為把故意分得大一點的一塊推給對方而爭執半天。
那是一段他們生命中最艱苦最淒涼的日子,卻也是一段最溫暖最值得懷戀的時光。
後來徐正明要去閩中投奔一位親戚,西門秋風則要返回家鄉。
春寒料峭的臨安城外,兩人灑淚而別,徐正明把身上僅有的一件厚實的外衣硬是塞給了西門秋風。
北方的天氣依然寒冷,而他去閩中是不需要厚衣服的。
這是徐正明的理由。
看著徐正明瑟瑟抖的身影在早春的寒風中越去越遠,西門秋風熱淚盈眶。
臨安城外的一別已有二十餘年,兩人再未相見。
但西門秋風從未忘記曾經的患難與共。
那件已經破舊不堪的衣服他至今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