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中毒而死。
夕陽在山,落日的餘暉把天邊的雲朵塗抹得異常絢麗。
秦不還覺得那顏色就象是淋漓的鮮血。
甚至他能嗅到鮮血所特有的腥鹹的氣味兒。
這個人怎麼會死?
是誰下的毒?
秋風寨到底生了什麼事情?
其餘的人呢?
有情況。
秦不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西門秋風。
雖然相識還不到一天,但他已經把這個把他當兄弟的人當成了真正的朋友和兄弟,他必須馬上找到他,告訴他有敵來犯。
有人闖進了他的山寨,殺了他的兄弟。
他必須立刻採取措施。
可怎麼找到西門秋風呢?
他對這寨子根本不熟,連現在自己在什麼位置都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地方就是“聚義廳”。
對,就去那兒,也只能去那兒。
他模糊記得來時的方向,便順著路往回摸索。
沒走多遠,腳下一絆,又是一具死屍,又是七竅流血。
秦不還加快腳步,不敢停留,他的手心和腦門頃刻之間便沁滿了汗水。
夕陽隱沒在山那邊,光線越加昏暗。
四周依舊出奇地寂靜,寂靜得可怕。
秦不還覺得這寂靜彷彿變成了有形的東西,緊緊裹住了他,擠壓著他,幾乎要把他的整個人壓爆。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死寂一起籠罩住了他。
怎麼會這麼靜?
怎麼會沒有聲音?
不對,應該是有聲音的,只要細心聽,完全可以聽到。
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小蟲爬過石隙的窸窸聲,遠處不知名的鳥兒的鳴叫聲,他自己的鞋底踩在青石板上的摩擦聲,還有他自己的粗重的呼吸聲,砰砰的心跳聲……
怎麼會沒有聲音呢?
可他為什麼會覺得沒有聲音?
因為這所有的聲音裡缺少了一種聲音——
人聲。
除了自然的和他自己的,再也沒有任何人的聲音。
一旦明白了這一點,秦不還心頭的恐懼更甚。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缺少了人聲的聲音竟是如此可怕。
竟全都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成了死亡的聲音。
秦不還壯起膽子,疾步前行。
一路上又遇上好幾具屍體,大部分七竅流血,其中有一個咽喉有一個血洞,象是給槍一類的兵器刺的。
還有一個左半邊臉全部塌陷,應該是被人以重手法擊斃。
當他確定他走上了他曾經走過的可以通往“聚義廳”的路時,他看到了中毒而死的丁家四虎兄弟。
天完全黑下來了,一路上沒有任何燈火。
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地襲擾著秦不還的心。
還是沒有人。
還是沒有燈。
難道秋風寨真的已變成了一塊死地?
就在秦不還的心不斷收緊收緊得就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聚義廳”,看到了詭異恐怖如張開的怪獸之口的敞開的大廳的門。
看到了門裡面透出的微弱的離遠了幾乎看不出的隱約燭光。
似乎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一種難以形容的狂喜和放鬆一下了傳遍全身。
就象一個在黑暗中跋涉了一萬年已將絕望的獨行者忽然看到了一線光亮。
儘管這光亮對他來說未必就意味著真正的光明,卻足以驅散他的恐懼和絕望,拯救他行將崩潰的身心。
秦不還立刻向大廳衝了過去。
可就在接近門口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秋風寨已生了大變故,這裡會例外麼?
一路上沒有燈光,這裡有,似乎還有人聲。
作為已經生大變故的秋風寨的中心,這裡又生了什麼?
如果裡面有人,那又是些什麼人,他們在幹什麼?
西門秋風呢?
他還在麼?
一旦拋開了虛浮自大和好高鶩遠,秦不還的智慧立刻顯現出來。
他原本就是一個比平常人和大多數聰明人都更有智慧的人。
他穩住身形,悄悄地掩近大廳,隱在廳門外的陰暗裡向內窺視。
酒席仍在,廳裡喝酒的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