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口音斷斷續續傳來,這群男人是要殺她——可為什麼,他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
除非是有人買兇,而恨她入骨的人,來來回回也不過是那麼幾個,她幾乎是立刻便想到了答案。
她的狠和她比起來,原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秋逸告訴自己必須清醒,無論如何不能死在這夥人手裡。
她好不容易活到二十七歲,虐待與折磨沒有打趴她,自殺也不能阻止她頑強的生命力,她不可以這樣簡簡單單就甘下地獄——死可以,至少要等她的孩子平安誕下。
她的手沒被縛住,但她無法動彈,唯一的辦法便是將下唇咬住的上下兩齒再加一把力。
甜腥入口時,她難受地想吐,胃部開始痙攣,又有下唇破皮的疼痛,她的意識清晰起來。
不多會兒,她被人拖進了一處黑暗封閉的倉庫。堆放過化肥的陋室,散發著濃濃的臭氨氣味。
“這地方廢棄很久了,味道又大,她死在這兒一個月兩個月都不會被發現。等她爛成屎了,鬼都不知道是誰幹的。”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掀開了她的黑布頭罩,斜著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喲,誰給買的藥,這妞竟然醒過來了。”
他們一共三個人,此時都聚到她身邊。
有個小個子的摸了摸她的臉,被她一偏頭躲過了,“這妞正,不如……嘿嘿。”
“少廢話,先做了她再說,等咱們拿到那一百萬,要找女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另一個帶頭模樣的男人晃了晃手裡的刀。
“找的女人哪有她這麼正,反正這兒沒什麼人,老大,咱們就——”
那老大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是我,就在商量好的地方,她現在就在這兒呢,你要不要聽聽她的聲音?”
“不用了,”電話那頭明顯是女聲,在靜寂中聽得分外清晰,“直接動手,我馬上就過去。”
“記得直接帶現鈔,一百五十萬,一分錢都不能少。”
“一百五十萬,說好了是一百萬的!”那頭的女人掐尖了嗓子。
“一百萬是要這女人的命,你沒告訴我們她肚子裡還有一孩子。”
其他的兩個人都一臉困惑,驚訝道:“咦,她懷孕了?我們怎麼看不出。”
那女人亦是一驚,“孩子……好吧,你們趕緊動手,我這就去拿錢!”
掛了電話,那老大朝秋逸踢了兩踢,她咬著牙關,拿手緊緊掩住肚子。
“老大,你怎麼看出她懷孕的?”
“我家那婆娘懷孕時和她一模一樣,明明渾身沒個二兩肉,臉上卻紅撲撲肉直晃,胸又大,肚子又挺,你們仔細瞧瞧她。”
“別說,真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男人舉著刀,單腿跪在秋逸面前,笑得猙獰,“按理說,我們兄弟三個和小姐你也沒什麼過節,但您得罪了人,我們仨又正好缺錢,只好對不起了。你安安心心地走,別有什麼顧慮,逢年過節我們準記得給你和孩子燒錢。”
那刀鋒一轉,反射視窗照下的微弱陽光,亮燦燦地露出兇光。男人汙濁的手要覆上她的口鼻時,秋逸抖著唇,用力說了一聲,“你有孩子是嗎?”
那男人的動作頓了頓,“你廢什麼話,我有沒有兒子關你屁事!”
她的舌頭彷彿有千斤重,腦子裡卻始終想著不能服輸,要為孩子堅強。她的話說得極慢,“爸爸是殺人犯,孩子怎麼想?”
“他媽的屁話還真多,我婆娘生孩子時,我正好被抓進局子裡,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跟人跑了,有兒子等於沒兒子,他哪兒肯認我這個爹!”
男人說得極快,壓著一股淡淡的嘲諷,旁邊兩男人都笑了起來。他立刻大喝一聲,“笑什麼笑,老婆都找不上的毛崽子,倒笑起老子來了!”
刀口逼近一分,秋逸深吸口氣,在緩慢運轉的腦子中拾起不多的詞彙,“放了我,我給你錢,陪兒子,會過得很幸福。”
那男人僵硬的面部放鬆了些許,有些不信地瞪著她,“就你?說說看,你能有多少錢給我們兄弟仨。”
“一百萬買我的命,五十萬買我的孩子?”她艱難地笑了笑,“一百五十萬,夠乾點什麼?”
“他媽買套半大的房子估計就沒了,”那胖男人哼了哼,“如今這世道除了人越來越賤,什麼都往貴了漲!”
老大白了他一眼,“閉上你的臭嘴!”他拿刀在秋逸臉上來回划著,“說說看,你能出多少錢?”
冰冷如吐著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