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沉浸在幸福中,不捨得也不會去考慮我到底在琢磨什麼。
以我們的能力,婚禮不會辦得很隆重,但菱絕沒有隨意把自己嫁出去的意思。房子我們是暫時買不起,單位給的房子勉強夠了,新衣服、新傢俱,菱每樣都會詢問我的意見然後置辦下來,看著她忙前忙後,也算很能折騰這些零碎事情的我,不得不感嘆女人比男人還是細心得多。可是,她越是這樣,一想到婚期臨近我越是奇怪的夜不能寐。半夜驚醒,往日那曲折離奇的經歷就像慢鏡頭一點點回放,攪亂著我的快樂、我的新生。
終於我熬不住了,撥打了那個神秘電話:“如你們所願,我快要和她結婚了,但是我無法做到和她相伴一生同時把秘密保守一生,我該怎麼辦?”
“你要想清楚,這不是她能不能接受的問題,是無論她接受與否都將不再能完全‘自由’的問題,你願意這樣嗎?”
“我不願意,可是如果不說出來,我遲早會精神崩潰的,長久的偽裝比長久的寂寞更加可怕。”
“考慮清楚後果,自己拿主意吧,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講到什麼程度,你心裡應該有數,什麼才是最高利益,你也應該有數。”
“我明白,我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祖國不會忘記!”
“好好想想該怎麼說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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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到這個街角轉口的茶餐廳,一壺檸檬茶、兩份沙茶牛柳飯整50元,我和菱無論誰約誰,最後結帳時都是這樣的清單。今天我多要了一樣東西:芥末。
晚6點,菱準時出現,一見面她就笑了,我們倆從來不穿軍裝在外吃飯,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要“撞衫”,我穿啥顏色衣服她也會穿啥顏色衣服。
“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插臥底了?怎麼老能知道我穿啥顏色衣服啊?”菱一點可愛之處就是老喜歡重複同一個問題,“我前天剛給自己衣櫃添置了第一件紅色的連衣裙,想想你也是不怎麼穿紅色這麼扎眼的顏色的,誰知道還是搞了個情侶色。”
“呵呵,我這是機關參加師裡足球比賽發的運動服,球賽完了沒時間換,我穿著它就趕過來了。”
“好了好了,不用辯解,知道是老天寵著你,到現在還不停地給我心理暗示。”
“你可以不理睬這種暗示的,我可聽說陸軍醫院的小夥子知道你看上我這個矮腳虎後都在議論呢。”
“議論啥?”菱不是口若懸河的語言高手,但絕對是狡猾的。
“鮮花那個咋的咋的,牛糞又那個咋的咋的。”我也會虛晃一槍。
“那你自己覺得你我在一起,是不是‘鮮花那個咋的咋的,牛糞又那個咋的咋的’呢?”
“我是鮮花,嘿嘿,梅花,牛糞嘛,我就不知道是誰了。”裝清高、貶低她,這個策略我一直在貫徹。
“那最後不還是鮮花插牛糞上了?喲,我真替你感到可惜啊。”菱揣著明白裝糊塗。
“現在可惜還來得及,拔了它吧?還有更好的花等著呢。”
“你……又來了,沒勁。”
……
我有數,婚期已定、請柬已發,再想說悔婚是不可能的,這也就是口舌上再搞笑一下,菱是心意已決,斷不會放棄的了。而讓我這個時候再去做一些出格的舉動背叛她,也無法讓人理解和不懷疑的了。燈紅酒綠,聲色犬馬,別說我不習慣,就是看見了都會吐的,又怎麼可能進得去呢。別說賊膽,就是賊心我也沒有。
此時此刻,兩人對坐吃著飯,她還非在動筷前檢查一下我的胳膊腿在比賽中有沒有受傷,單是這份女兒柔情就煽情得可以,我不說投降吧也差不多喪失再次集結髮動反擊的能力了,鬥嘴又以她的全面勝利告終。片刻無言時,我藉口快要結婚了,想嘗試一下一些沒吃過的東西來遏止自己的興奮,無厘頭地大口大口吞著芥末,任淚腺被折磨的肆意瀉出透明液體、嗆得才吃下去的東西倒翻出來大半。菱在我的對面,想摁住我不許吃究竟是動作慢了一拍。看到我狼狽不堪,她又好氣又好笑:“不至於吧?你們這些當兵的男人都啥臭毛病,也不知道多愛惜自己的身體!”
談完各自的工作、聊完最近發生的社會事件,我們終於要進入正題了。茶餐廳裡已客人很少,服務生也離開我們身邊,聚攏在一起一邊閒扯、一邊等著我們付帳,時機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會被旁人聽到。
“菱,我有話對你說。”我給她杯裡再添了點檸檬茶,壓低了聲音說道。
“恩,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