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宮特製的茶具,一股清淡雅緻的茶香在比劍臺上瀰漫著。那就是黟山特產的天下名茶──黟山毛尖特有的清香。
左念秋細心地將茶餅研碎置於一旁,將銀質茶釜置於架上,用左掌輕撫釜底。片刻之後,釜中茶水開始微微沸騰,魚目水泡爭相奔湧。
左念秋將茶末放入水中,繼續催動內里加熱茶釜。當水開始高沸,茶葉呈茶花和大葉狀浮於水面之時,左念秋杓出浮於表面的茶葉,放入一旁茶案上的熟盂之中。
當茶水三沸之時,她將剛才盛出的茶葉再次放回釜中,令茶水繼續混合,再用竹莢環擊湯心,催發茶性。
在她的旁邊擺放著兩盞用越瓷精製而成,高足而扁身的茶碗。
“他還沒來嗎?”左念秋忽然輕聲說道。
恭立在一旁的華驚虹凝視著師父恬靜安詳的面孔,輕聲道:“沒有,他還沒有來。”
“嗯,老了,他畢竟也老了。當年的他,茶水三沸之內,已經到了比劍臺。”左念秋的眼中露出一絲感懷的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氣,悠然地想著:“他還會記得當年曾經讚不絕口的黟山第一茶嗎?”
“你叫住我,所為何事?”顧天涯劍眉一皺,臉上露出少許不耐。
“顧前輩,你可仍記得當年與你在華山捨身崖私定終身的人?”跋山河操著洪亮的聲音沉聲道。
顧天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是天下敬仰的天山劍神,他絕不能讓人看到自己眼中那刻骨銘心的絕望。
“這麼多年了……”顧天涯的嗓音充滿了難言的酸澀:“我已經忘記了。”
“原來如此。”跋山河的眼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神情:“那麼,即使那個人已經危在旦夕、命在頃刻,你也不會在意了?”
顧天涯標槍般筆直挺立的身形,宛如一棵在晚風肆虐中掙扎的秋樹,蒼涼地顫抖了一下,長長嘆息一聲,悵然道:“她的事,已經與我無關。”
“好一個負心絕情的顧天涯!”跋山河爆喝一聲:“枉費了蕭郡主為你椎心泣血、苦苦等待。”
“椎心泣血、苦苦等待!”顧天涯默默地念著這八個字,淡然苦笑,嘆道:“她離我而去,三十年音訊全無,無論我如何鴻雁傳書,也沒對我投有隻言片語,這一番椎心泣血、苦苦等待,嘿,真是難為她了。”
“好糊塗的顧天涯!”跋山河厲聲道:“你可知道,你十年來向蕭郡主寄去的八百三十七封書信,全部被東突厥長公主蕭夜如扣住,一封都沒有傳到蕭郡主手中。蕭郡主日夜思念,希望你踏月而來,接她雙宿雙飛,而你卻讓她好生失望。”
顧天涯一時之間宛如萬雷轟頂,渾身熱血倒流,身子忽冷忽熱,眼前一片斑駁,好半晌才會過神來。
他怒目圓睜,厲嘯一聲,宛如霹靂崩缺,令氣勢如山的跋山河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閃電之間,顧天涯的身子已經到了跋山河的面前,左手五指曲張,牢牢抓住他的咽喉,厲聲道:“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跋山河大聲道:“我乃蕭郡主駕前侍衛,對此事略知一二,如今蕭郡主蒙難,特來求援。”
言罷將手中包裹和上面的一張解釋包裹來龍去脈的紙條,遞到顧天涯面前。
“這、這是?”顧天涯瘋狂地翻弄著手中的包裹,映入眼簾的赫然是自己相繼投寄到塞上驛站蕭府親信手中的書信,八百三十七封信,一封不少。
“好,你說的,我都相信。但,三十年來,她……她真的一直在等我?”顧天涯急切地問。
“千真萬確,若有半句謊言,讓我天誅地滅,萬世不得超生。”跋山河誠懇地說。
“她為什麼不來找我?”顧天涯的眼中盈滿了晶瑩灼熱的淚水。
“蕭郡主言道,若你真的愛她,就應該親自來迎娶於她;若你不愛她,去找你又有何用?”
跋山河大聲道。
“她好糊塗,我何嘗不曾想要去見她。可是我數次闖府,都被長公主率領突厥高手擋住,無論如何衝殺,都近不了她的郡主府。再加上我的書信她竟然一封不回,我……我哪裡知道……我哪裡知道她竟然等了我三十年。”顧天涯左掌用力一擊道旁的巨石,半人高的千斤巨石竟然碎成了齏粉。
“蕭郡主以為你執著於漢胡之別,移情於左念秋,更兼苦等你不至,遂離家出走,在中原開壇設堂,建立青鳳堂,發誓要殺盡天下漢人。如今青鳳堂被絞鳳同盟摧毀,郡主四面受敵,眼看就要陷入絕境。”跋山河沉痛地說。
“什麼?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