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柔然大軍受挫。
那廂,紇雷已急火火地命人去四處搜查。趁著眾人滿院子翻箱倒櫃的間隙,紇雷他本人卻撇開八字腳,負手立在院中仰望著紛紛飄散的雪,作一副悵然神情。
不消片刻,常阿伯與金花姑娘便出現在我的視野裡。相較而言,常阿伯顯得比較淡定,我猜度他大抵是被嚇唬得習慣了,而金花姑娘則怯怯地躲在常阿伯身後,偷偷望著不遠處負手而立的紇雷。
再不消片刻,秦璋也雲淡風輕地扶著常嬸從西屋裡踱出來,氣度甚雍雅。
我一手持著大勺,一手扶著門框,不住嘆息。
既然大夥都已紛紛落網,那我合不該再在此偷生。
於是半炷香的功夫後,我就與眾人一同遙望著紇雷,同時手裡仍然拎著那個大勺。
紇雷換了個方向負手而立,懾人的視線越過重重阻礙,怒氣騰騰地瞪向我。結果這就搞得我十分尷尬,不知該怎麼同周圍的大眾解釋。
“沈鳳歌!”他怒吼一聲,連名帶姓地喊得我心肝俱顫。
紇雷騰地對著我比出一根手指,煞是有力,他指責道:“你!你跑了也就跑了,為什麼不同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你……混賬!”
唔,他這又是為哪般?難道說因如今世事變化,世人的世界觀與人生觀均發生巨大改變,所以導致俘虜已不再屬於階下囚的範疇,而是屬於打個招呼就能夠走人的人群了?
“阿歌,別怕。”
這廂,秦璋已妥妥地將常嬸交給金花照看,轉而換了一隻手牽住我,伏在我耳邊沉聲與我道。
眼風裡,我瞥見金花姑娘的臉色白了一白。
“狐狸,你看,要不你去和紇雷談一談,告訴他咱們不能跟他回宣城了。你跟他說,因為鋪子裡的棺材都已賣完,而我又懶得再作手工,所以就沒辦法維持生計……”
秦璋眉峰一揚,似笑非笑地垂眸看住我,“你是叫我同他談談——嗯,你我兩個的事?”
我驀地一愣,旋即誠實地點了點頭。
然後秦璋就撒開我去找紇雷談判了,再然後,他們就各自拔劍,扭打在一處。
而我由於看不慣狐狸被他們二三十個人欺負,於是就掂了大勺闖進戰局。奔走的過程中,只見常阿伯他們已各自尋到個結實的地方躲了起來。
其實他們的這個戰局相當混亂,試想,在這麼一個縮手縮腳的院落裡,原本擠進來二三十個人就很不容易了,何況這群人眼下是拉開架勢械鬥。
所以這個混亂的戰局在我找到突破點闖進去後,就顯得更加混亂。
紇雷揮舞著一把彎刀,招招狠辣,步步緊逼地向狐狸招呼。而他的手下也紛紛追隨著他的腳步,將狐狸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但因狐狸是個不出世的高手,所以他們基本都沒有沾到他的衣裳角角,這讓我甚是欣慰。
狐狸領著我在人群中繞了幾個圈,就將紇雷繞在他的部下之中,一時難以脫出。而狐狸也不戀戰,長臂一舒攬住我的腰際,半躍起時,足尖借力在院牆下的磨盤上輕巧一點,便帶著我離開了常家小院。
院外,幾匹精良的戰馬被拴在枯木上。
於是我與狐狸翻身上馬,我在前,他在後。
但我的這個位置卻略略不同於其他姑娘經常所在的位置。因在我的理解中,姑娘們在此時普遍都應被人從背後摟住,而我卻是面對著狐狸那一方寬闊的胸膛,被他正正經經攏在懷中。
唔,這個姿勢,實在像是一對——父女。
當灌滿勁力的箭矢破空而來是,我正攀著狐狸的肩頭向後看去。他在那一瞬間動了動唇角,然後騰出隻手將我的腦袋按在他胸前,與此同時我聽見他說:“阿歌,別鬧。”
然後狐狸那身粗麻布的衣裳上就綻開了一朵血紅色的花,在左胸口的位置。
25第二十四章 旖旎的山洞
石壁上的“正”字已刻到一個半,日升日落,整整八個晝夜,秦璋始終沒有睜開眼來看一看我。
八日前,我與秦璋兩個偷了紇雷的戰馬沿著羊腸小道蜿蜒而行,但大抵因為當時的積雪已厚得讓馬分不出坑和路的區別,所以那匹馬就走得十分謹慎。這就導致我兩個不像在逃命,倒像在閒庭信步地看景兒。
索性紇雷並沒有大肆追捕我倆,我猜測他是忌憚著朝廷駐紮在附近的部隊。畢竟,他腳下站著的這塊土地仍然屬於小皇帝,這是朱家的地盤。
但紇雷這個人也確實不厚道,他此番不但在我倆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