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她喃喃說道,“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一光年的距離有多遠嗎?”
“記得。”為了找到這個答案,他曾翻遍了厚厚一大本百科全書,並且用了整整三天,才把那一長串的數字和公式背了下來。
“你告訴我一光年等於九萬多億公里。”
“確切地說,是約94605億公里。”
她側著頭笑了一下,有些苦澀:“畢竟是學理工科的,數字邏輯概念超強。我就不行了,再怎麼樣,我的腦袋裡也裝不下那麼一大堆數字。”
她舉著話筒站在蝶園的陽臺上。風從街的那頭吹來,吹起了片片落葉,也吹亂了她的頭髮。
——穿那麼少站在風裡,她就不怕生病嗎?
“小茵,天冷了,”他詫異於自己的心疼,“我們進屋談吧。”
“不,有些話我要看著你說。”小茵堅持著,“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用了一些其他的方式,來了解一光年的距離到底有多遠。”
“其他的方式?”他有些不明白。
“阿杰,你知道我認為一光年有多遠嗎?”電話裡小茵那清脆柔和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憂傷。
“多遠?”
“一光年的距離——”她慢慢說著,“就像你和我之間的距離那樣遠。”
隔著影園和蝶園這兩個深宅大院,他們遠遠地相望著。
夜色中的影園在夜燈的打造下,美得不可思議;而蝶園卻雜草叢生,荒蕪一片。分明是同時期建造,分明是同樣的設計,同樣的結構,可是,它們的命運,它們的結局,卻是這般的不同!
小茵有些自嘲地笑了,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就像我們之間的距離那樣。看上去,我們離得那麼近,彷彿一伸手,我就可以碰到你。可事實上,我們之間卻隔得好遠好遠,身為平凡的小星星的我,無論再怎麼努力,再怎麼身前伸手,還是夠不到你。”
“小茵……”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所以,我能夠做的,只是遠遠是看著你,在你身邊,散發我能夠散發的所有的光芒,即使這些光芒那麼微不足道,但是,我已經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
她眨眨眼,眨回了眼眶中的淚水。
抬起頭,雖然視線有些迷離,但那顆大星星依然驕傲地閃爍著,而那不知名的小星星,在她的視野裡,卻已經模糊不清了。
“阿杰,我不會忘記你那天大叫著對我說,‘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他閉了閉眼睛,這是他最不願意回想起來的事情:“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的。”
“不,你並沒有對不起我,恰恰相反,我還要謝謝你打破我的痴心妄想。你說得對,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任學姐,她那麼漂亮,那麼高貴,那麼聰明,再怎麼樣,我也比不上她。”
她努力讓自己的嗓音保持平穩,可是,卻依然有一絲顫抖的聲音洩露了出來。
風冷冷地打在身上,他卻不骨絲毫感覺。
他一直以為,她活潑得像頭小鹿,詭計多端得像只老鼠,同時,頑固得像水牛一般決不認輸。他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有認輸的時候,而更沒有想到的是,當她認輸的時候,他竟然會——心痛。
腦海中一片空白,他能夠搜尋到的詞彙依然只有——“對不起,小茵……”
“別再說‘對不起’了,”小茵打斷了他,“還記得《愛情故事》嗎?”
記得,他在心裡回答,在那段把她當“弟弟”的快樂而無憂無慮的日子裡,他曾在她家,陪她一起邊吃垃圾食品,邊看完了這部有“催淚彈”之稱的電影。其中所有的情節他都不記得了,惟一記住的只有一句對白:“Lovemeansneversaysorry!”——愛就不必說抱歉。
“愛,不必說抱歉。”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如果是朋友的話,那麼也不必說對不起!”她猶豫了一下,“我們——還是朋友嗎?”
他曾經對她大吼大叫,他曾經把她當做自己受到挫折時的出氣筒,他曾經摔壞了她的攝像機,他曾經毀了她的夢想。
可她……還那麼小心翼翼地接近他,那麼不確定地問他——“我們還是朋友嗎?”
“最好的朋友。”他茫然道,不知道心中的疼痛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她笑了,努力擠出笑容的同時,眼淚卻不爭氣地滑落了下來,“只是朋友。”
甩甩頭,甩掉所有不切實際的痴心幻想,甩掉未經許可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