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二十出頭,比鎮歌可能還小兩歲,但他一定比鎮歌狠,雖然他殺的人比鎮歌少得多——鎮歌畢竟身處在比殺手組織更精密、更嚴厲也更恐怖得多的斥候團隊(還是其中數一數二的“殤”軍中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但心狠不狠卻與殺人多少關聯並不大,程遠志狠。他恨:恨在眾人面前狼狽、恨皇甫嵩能看透他的本質、恨凌、鎮二人比他英俊偉岸、恨鎮歌竟會失傳近二百年的如意棒法、恨自己的聲望遠不如他師父。於是他砍,他不刺,他要把陷於半昏迷狀態的鎮歌一劍兩斷,他要用血沖刷他的恨意,不止是斬立決,更要斬、立、斷!
凌憑空搭上寶藍色的劍鞘。
黃巾眾人握著兵器的手緊了一緊。
皇甫嵩下定決心依然為漢朝一搏。
張角面容平和,似憐憫蒼生的神佛,眼中卻閃過衛道除魔的銳厲殺志。
鎮歌神情呆滯,身子在輕微顫抖,猶如狂風中枝頭上最後一片枯葉,隨時會落於塵土、歸於微細。
程遠志面色猙獰,雙手握劍,劍上的咒印已淺得許多,寄居在其上的妖散發出兇厲的毫光,似以急不可耐、飢不擇食。
這一劍如果劈下去,那所有潛在的鬥爭都將不可避免的立時爆發:凌憑空、皇甫嵩只怕難已生還,黃巾眾人也必是損傷慘重,這對敵漢(黃巾、殤)、護漢(義真營)及中立(零)勢力都將是個沉重的打擊。你看,世事多無常,只需一劍就可能對歷史產生相當大的影響,衝動又多可怕,一不留神就會傷害到自己和身邊的人。就目前說,這種三輸的結果已完全無可避免,至少我保證,鎮歌確實喪失了任何動作的能力。
“大人,這次是精擅驅鬼刀法的“刀過風月”林叢、將尾蠍鞭法練到“心一跳”之境的韋麗姑和自幼勤修家傳雙鐵槍的高手,本朝奮武偏將之子“直破心”陳文通。”
“哦?”演武場上有三人“品”字型佔據三方,周圍有近二十排兵器架,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場中間佇立一人,高七尺餘,蓄微須,眉骨高突,眼眶深而目蘊精光,一襲黃袍輕甲,一派富貴堂皇,正是袁本初。他為呂奉先所傷,憤離洛陽,回到封地鄴城,暗圖*懂仲穎。
“總算有幾個象樣的了,你們一起上吧。”袁本初道。
不等三人答話,旁邊僕童便脫口道:“少主三思,這三位師父與往常不同,俱有高深功夫。少主雖武功高強,但兵刃無眼,以一敵三若疏忽而傷,小人萬擔不起啊……”
袁本初揚手道:“住口,我的事怎容你置啄?你們三人大可齊上,能接我十招者賞銀百兩,若傷了我則立時入府出任教頭。別有所保留,使出所有本事吧!”
三人一怔。“宰相僕役七品官”,若是在袁家掛職,那真是名利雙收、福祿雙全。可聽這袁家少爺口稱以一敵三,又說能接他十招便賞百兩銀,也太狂妄了。他們為面子為利益,決定挫挫袁本初的威風。
林叢年約四十,貌甚清秀,衣著甚是飄逸得體,看上去像個秀才多於武人,很文靜,很雅,他綽號正是“刀過風月”。他施施然走上兩步,抱拳打揖:“那我們冒犯了,請公子小心。”
林叢自詡文雅,雖是動手卻也依足禮數,但“直破心”陳文通不然,他聽了袁本初的話後便立刻前衝,在十一步時間內迅速自懷中抽出六節鐵管,衝到袁本出跟前時已接好兩隻四尺餘長的鐵槍。藉著這股衝勁陳文通左手一擰,直刺出六六三十六路點花槍,右槍穿插,使的卻是十八路刺落星,端得密不容針、老辣狠毒。
陳文通第一個出手,但先到手的並不是他的破穿雙鐵槍,而是一柄長一丈四尺的九節鞭。這鞭看似平常,只尖端有一隻帶點彎的鐵刺,像一隻牙舞爪、作勢欲功的毒蠍正豎起蟄尾,也正是這隻蟄尾曾奪去過二百三十一名武者的性命,因為它是“一跳彩蠍”韋麗姑的趁手兵器。
韋麗姑三十餘歲,面容姣好不輸少女,她成名於十年前一招將桐城三傑、滄浪四友七人打殺。那一戰她成名了,成的卻是惡名,因為她殺得失人人稱讚的義俠,而從那一戰後她便越走越邪,成為令人膽寒的惡女。但她雖為正道人所不齒,卻沒幾個人收拾的了她,借秘製毒藥“心一跳”,她所傷之人也只有心跳一下便立刻斃命,而尾蠍鞭法的快、準、狠也很少有人及得上。
她倦了這種每天要殺人及防止被殺的日子,於是接到袁府邀請後便前來希望得到支援,過幾年太平生活。她當然不敢對袁家少主用“心一跳”,但光是尾蠍之鞭又豈容小覷?如毒蠍出擊的一瞬,鞭上的尖頭似充滿惡意的星光般點向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