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棍,對我絲毫夠不成威脅,既然如此,那你死吧!”隨心中殺意一動,望鄉劍法力道盡吐,懸翦寶劍嘶吼一聲,挾起一陣妖風——轉瞬間,劍尖離鎮歌胸口已不過五寸,劍氣罡風已劃開衣襟!而在這危急時刻,凌憑空也只是一聲不屑的冷哼,居然毫無相助鎮歌的意思。
“砰”打中了!
但利劍加身的聲音為什麼不是“嚓”而是“砰”?
只有一個解釋。程遠志的劍沒有刺中鎮歌,反被鎮歌掌中棍所擊中!
怎麼會呢?鎮歌不是神為程遠志離迷奇詭的劍招所傷,凝力不起嗎?鎮歌不是屢見幻視,連兵器都快握不住了嗎?程遠志不是劍帶妖風直刺中宮,功鎮歌的反擊不是相當蒼白無力嗎?那為什麼,鎮歌的棍掠過劍網,擊在了程遠志肩膀,打得他摔出丈外、口角溢血,還肩骨錯位,立足不穩?
那棍子,真的長了尺許!不是幻覺,當程遠志認定鎮歌那一棍對他毫無威脅後,再無保留、全力疾刺時;在力道已老、無法變招,而鎮歌也即將穿胸開膛的一瞬,那根棍子便如靈性活物一般驟然伸長一尺,還不止於此那截伸長的部分居然像蛇頭一般旋而翻轉,咬噬程遠志心口,他反應奇快,身子一偏,棍頭便砸中左肩,發生了剛才的一幕。
“如意金剛棒……你用棍子使如意金剛棒法!”程遠志痛吟一聲。看神情,好象鎮歌會這路棒法比他自己挨這一棍,令他更受傷。
鎮歌仍未睜目,微亂的發上有幾處不太明顯的捲曲,眉黑而整,眉骨聳起,耳朵向後腦靠攏,嘴角緊泯而笑;有些瘦但甚見精悍,很高大卻顯面相和善,豪爽中也見聰敏,開朗又隱有威嚴。他用眼皮定定地“盯”住程遠志:“如果我不是先前心智被你招法所惑,你絕不是錯個肩骨那麼簡單。”定了定,自信而爽朗地笑笑:“如果我是用棒子的,你的左肩也廢定了。”這句說完,陡然睜開雙目。眾人只覺神光一現,修為輕淺的黃巾眾人還不由後退一步。鎮歌目澈神清,顯然已清明神智。
不錯,棍棒在外人眼中差別不大,但仍是有所區別:至少棒頭是扁的、平的、有稜的,而棍頭則是圓的、鈍的、厚重的。若剛才那招是棒點出,則程遠志怕難逃穿肩之禍。
程遠志嘴角血跡怵目。
但他不在乎。一向外浮內沉的他臉上浮現出一種少見的狠色
——莫非他和鎮歌這熱血人打過一場後也感染上了好戰爭勝之心?
恨不得將鎮歌扒皮抽骨的神色,卻呈現在一張陰沉帶笑的臉上。笑中帶狠,狠包含笑,使得笑著的狠比橫眉冷對的狠更狠。
抹去嘴角血跡,程遠志一提左肩發出“咔”的一聲,然後他臉色迅速轉白,黃豆大的漢珠眼見得聚於額上。
“什麼!”這回輪到鎮歌大驚失色:“你單憑肌肉的拉動就接上了脫臼的肩骨?!”
程遠志雖然滿頭大汗,但眼神中卻有種說不出的自信,這種奇異的力量助長的他像整個人都澎漲起來,向鎮歌步步迫近。而隨著他的步伐,另一種無形但巨大的力量如山崩般壓砸下來。
鎮歌心中一凜,感到對方變得像一座九十九丈高的巨佛,而自己與之相比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這種心理上的畏懼一發不可收拾,所以他……根本無力於戰鬥,甚至放棄了任何動作,木頭一般呆望著提著“懸翦”利劍走向自己的程遠志。
程遠志心中大喜,更運氣力,將“望盡滄海變桑田”的法力運用個十足,神識、意識、元識排山倒海般無窮無盡襲圍鎮歌。照此下去,都不用他親自動手,鎮歌重則走火入魔、逆氣而死,輕了只怕也會滯困神智、不瘋既傻!
“眼前怎麼好黑,哪個敵將拿著劍站在我面前啊,我應該揮舞我的棍子……可我不敢啊,他那麼高大,我那麼渺小,他殺我就像踩死一隻螞蟻,我怎麼能抵擋呢……”鎮歌現在的處境遠比剛才的睏倦更要可怕。剛才至多不過是四到五成的意識與功力進入沉睡狀態,現在卻是七成的感覺已經喪失,而剩下的三成思想卻是勸他:放棄抵抗!他除了束手待斃外怎有第二條路走?
程遠志勉力(望滄海的術法當然極耗施術者能量)走到鎮歌身前,提劍破罡風,以斬立決之勢砍下——他已不止滿足在穿透敵人的喉嚨,這一日來接二連三的打擊:被皇甫嵩喝斷功力罩門,差點命喪破嶺指下、一度受制於翻山越嶺渡過江的身法下、身負奇功卻不敢顯露於眾人之下、在滿以為勝利之時傷於如意棍法下……還有個隱秘原因:在他自認為已經擁有號令眾人的威勢時,張角一出現便令他所有光芒蕩然無存……他恨,他就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