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嗎?如果她死掉,是不是,就不會剋死媽媽?
“我死、我去死,你們活!”她尖叫著,兩手在空中揮舞,淚流滿面。
突地,她的手被兩隻溫暖的大掌握住,身子被一個溫暖懷抱圈起,她聞到一個讓人安心的氣息,舒服得像置身三月份的夏威夷。
“不要怕,我在這裡……乖乖睡,不害怕……”大手掌一下一下輕拍她的背脊。那是蔣昊的聲音,溫柔得掐得出水的聲音……
蔣……蔣昊?蔣昊!一陣頭皮發麻,杜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他用下巴輕輕磨蹭她的額際,她差點翻下床。
“你、你為什麼在這裡?”杜絹用力推開他,低頭拉睡衣。幸好,她不是性感睡衣的愛好者。
“你作惡夢。”他半睜眼,用性感到不行的口氣說話。
“我吵到你?”不會吧,房間的隔音這麼差?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作惡夢。”
那天,他躺在她枕邊,發現她在夢中流淚,沒有聲音,只是掉淚。
他把她攬進懷裡,拍拍她的背,親親她的臉,他的大手一順一順,順著她的發、她的恐懼,直到她再度安穩。
然後,第二天、第三天……在往後的每一天,他在枕邊接收到她的淚水,終於,他真正理解,為什麼她非要安眠藥不可。
她遺失的記憶在夜裡會跳出來折磨她,如果沒有藥物讓她的身體沉重得醒不來,夜夜驚醒,誰受得了?
“如果我沒吵到你,你怎麼知道我作惡夢?”杜絹是聰明女人,一句話就問到重點。
蔣昊不想回答,含糊帶過,大手一勾一扯又把她拉回懷裡,圈著、抱著,用體溫替她驅逐哀慼。
“有事明天再說,我想睡覺。”
什麼話啊,床上多了一隻龐然大物,她怎麼睡得著?“你可不可以回自己房間去睡?”
“不可以。”他拒絕得斬釘截鐵。
他知道,他一走,她不是又吞安眠藥就是輾轉難眠,雖然他在場,她不見得睡得著,至少那個惡夢……多少會害怕兇惡門神吧。
“為什麼不可以?”
“抱你,我才能睡得著。”他把頭壓在她頸窩間,低語。
醇厚的嗓音、暖暖的氣息,杜絹的心在海浪間浮沉。最近他的改變那樣大,叫她怎麼適應?
走路時,他牽她。
他說:“新婚夫妻都是這樣做的。”然後,她看看四周,找找有沒有狗仔隊的蹤跡。
他們每天晚上都出門,也許逛街、也許看電影、也許拜訪家人。
他說:“新婚夫妻都是這樣做的。”然後,她又下意識找狗仔隊。
他為她買一大堆顏色鮮豔的衣服、包包、鞋子,在她的帳戶裡面存進她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帶著她吃逼臺北各名店。
他說:“新婚夫妻都是這樣做的。”這種事,狗仔隊挖不到。
如果是演戲,他未免太入戲。
她問他,“為什麼你老是送我八朵玫瑰,你知道八朵玫瑰的花語是什麼嗎?”
“花哪會說話,都是人類說的,依我說,八八八、發發發,送你八朵玫瑰花,你發我也發,不是很好?!”然後,他又塞給她八朵玫瑰花。
她不解的望著他,他被看得滿身不自在,欲蓋彌彰地加了幾句,“一朵玫瑰十五塊,八朵一百塊,這個便宜誰不佔?”
他對她的態度模糊到一整個不行,杜絹有滿肚子問題,可是抱住自己的男人好疲憊,現在顯然不是發問的好時機。
她很想推開他,保持適當距離。
但他說了,抱她,他才能睡。如果不抱呢?她很清楚失眠的痛苦,怎捨得讓他受苦?
白雪公主的善良不是她遺忘的記憶,而是她始終存在心底的性情。
於是她讓他抱在懷裡,於是她貼著他的體溫、嗅著他的氣息,於是她在他起伏的胸膛前安安穩穩靠著,於是慢慢地、慢慢地,她浮起一朵安心的笑容,呼吸也跟著他,沉著……
她睡著了。
蔣昊輕輕挪動自己,低頭看一眼胸前的女人,滿足地嘆口氣,重新擁緊她。
明天,他總會想到好說詞。
結果,蔣昊的好說詞居然是——
“新婚夫妻都是這樣做的。”
半點創意都沒有,杜絹皺起眉頭,低聲說:“以後晚上,我會把門鎖起來。”
她把果菜汁和剛烤好的貝果放在他桌前,沒有咖啡,喝慣咖啡的男人也沒出聲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