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替他熄了火燭,便離開了東廂房。
我怎麼也沒想到,令狐沖第一式“白雲出岫”還未學成,便得到了後山師父出關,要我速去見上一面的訊息。
自華山派玉女峰到後山禁地,山道有十一里之遙,我腳程不慢,只花了片刻便至。
走入師父閉關的劍洞,遠遠地瞧見師父坐在青石床上,銀絲披肩,正閉目養神,便跪下磕頭行禮道:“師父,弟子嶽不群前來求見。”師父出聲示意我起身,坐在洞內的蒲團上,我依言坐下了。
劍洞內光線昏暗,陽光自一側青石上開著的幾個孔洞中投入,微小的塵埃在光線裡舞動,融入那青色的石壁背景之中。劍洞中陳設簡單,料想師父一心閉關療傷,沒有心思顧及旁事。
師父開口問了我門中事務,我原原本本相告,沒有半分隱瞞之意。師父聽罷微微點頭,忽然問道:“不群,你現下幾歲了?”
我道:“稟師父,弟子二十三了。”
師父喃喃道:“二十三,好,好。”見我心中疑惑卻依舊不形於色,靜靜望著他,卻轉而又問道:“聽聞你收了個徒弟?”
我當下將收下令狐沖的始末道來,忽然想起令狐沖喜歡在後山練劍,甚至有一回衝撞了一位師叔,便又開口補充道:“師父,衝兒冰雪聰明,根骨又佳。只是少兒頑劣,在後山添了不少麻煩。”
他道:“……他依賴你太深,性子又偏執。不過,終究是個好孩子。”
我低頭道:“師父明察秋毫。”心下暗自佩服,師父雖是對門內事務從不過問,但憑我寥寥幾句形容,與旁人言語,便點出來了令狐沖性格中最大的特質。
師父卻笑道:“難得見你這般護著一人,極好,極好。只是,恐將來你二人起了衝突,不知何人能勸了,唉。”他原是笑著,末了一聲長嘆,不知為何又有絲淒涼寥落,聽的我心頭髮酸。
我不安得道:“若是那時……終究是我養大的孩子。”我沒繼續說下去,師父卻彷彿聽懂了我的打算,目中露出往日的慈愛柔和之色。他忽然道:“不群,你過來。”
我顫了顫,起身走了過去,跪在師父面前。湊近了才瞧見,他鬢角銀絲散落,面色微微泛黑,望去垂垂老矣,竟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不由心中大慟,哀叫了聲:“師父!”
他笑了笑,一手緩緩升起,似要如我幼時般輕撫我的頭頂,半途卻停了下來,改為拍了拍我的肩。我忍不住流下一滴淚來,就見師父緩緩自枯瘦的右手上取下掌門指環,遞給我,我流著淚,一面搖頭拜道:“師父,我,我當不得。”
師父抓過我的手,沉聲喝道:“華山第十三代大弟子嶽不群,今日起,你便是我華山劍派掌門。望你用心武學,督促同門,獎懲分明,將我華山一門發揚光大,對得起我華山祖輩先人,你且牢牢記住。”
我顫抖著戴上那沉甸甸的指環,忍住哽咽沉聲道:“弟子嶽不群謹記不忘。”抬起頭來,就見師父臉上露出欣慰與輕鬆之色,他道:“不群,我華山一門便盡數託付於你了。你是個好孩子,為師終身教匯出你這樣的弟子,當可含笑九泉。哈哈。”竟仰頭大笑。
我越聽越是驚慌,忙道:“師父內功精湛,自當長命百歲,莫要說這等,這等……”師父忽然低頭看我,鬚眉皆張,目光凌厲。我這是第三次見著師父這般神色。他道:“那賀泉乃是別派密奸,你當趁機除去。清松性子單純,你需照拂一二。季潛雖與你非出一師,但他心思縝密,當可做你助手。不群,我知道你素來投心劍道,不喜殺戮,但坐掌門一職,必要殺伐果斷。你可當得起?”
我不知為何,竟奇蹟般得冷靜下來,淚水悄然滴落在地上,俯首一字字道:“弟子嶽不群,唯一死耳。”
師父閉上了眼睛,我等了片刻,還是未有聲息,不由抬起頭來,呼喊了聲。師父閉著眼,神情安詳得道:“你出去罷,將清松和令狐沖叫進來。”
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心裡明白這怕是最後一面。師父待我情深意重,我未曾得報他護犢養育之恩,終是我一生憾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嶽子終於當上掌門,輕鬆吐槽一發:
五嶽劍派實力排名
嵩山派仍居榜首
華山派忝居末位
左掌門,可喜可賀!嶽掌門,可喜可賀!
☆、第九節
華山劍派,在三十年前,本是沒有劍宗、氣宗二派的。
三年半前,玉女峰大比劍前一夜,師父將剛剛加冠的我叫至書房,告知了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