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還是走東華門,也好節省一點時間,地方是在文華殿前頭的精一堂。”
張越點了點頭,見範弘起身要走,他突然問道:“範公公。成國公和隆平侯可知道了?”
這一句可知道,直指的問題自然只有一個,範弘立時站住了,也沒什麼猶豫,卻是嘆出了他在這屋子裡的第三口氣:“成國公如今值宿古今通集庫,也就是張侍郎之前住過的地方,所以是知道了。至於隆平侯,他早上協同錦衣衛東廠肅清京城裡的狀況,所以也已經知道了。昨夜過後,興安伯代替成國公坐鎮京營,這事沒告訴他。今天也沒法叫他一塊來。五府原本不管政事,但這回不一樣,所以議一議也好。”
“那翰林楊學士和吏部郭侍郎呢?”
楊溥是內閣眾人中最晚入閣的,也最沒有存在感,所以,如今後世通用的東楊西楊南楊自然尚未在無論官場民間流傳開來。官場中人仍是習慣性地用楊閣老指代楊士奇,楊學士指代楊榮,只那個小字卻已經摘了;至於楊溥,則是加上翰林二字。畢竟,哪怕是入閣又退出內閣的陳山張瑛,也曾經得到過殿閣大學士的銜頭,唯一的例外就是楊溥了。
“翰林楊學士那兒,自有楊閣老費心,咱家就不去越俎代庖了。郭侍郎嘛,今天他就會知道,早說了也沒什麼好處。”
交代完這些,範弘一拱手就出了屋子。他這一走,張越也不耽擱,回房去整理了一番公服,又叫來兵部四司主官吩咐了一番,做好完全準備之後方才上馬出發。畢竟,眼下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番所謂的廷議得議到什麼時候。
他前腳剛走,後腳三騎人就在兵部衙門前停了下來,為首的胡七一躍下馬,疾步進門,正要使門子通報時,那門子就乖覺地說道:“少司馬剛剛才走,是司禮監範公公來召少司馬入宮廷議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您若是耐煩,小的這就找個地方讓您等等,若還有其他事務,不若先回去處置一下,過上一兩個時辰再來也應該來得及。”
正上臺階的胡七頓時停住了腳步,眉頭一下子擰成了一個結。本能地退後兩步想要去追,可想到兵部距離皇宮的路程,這錯過一會兒。張越興許就已經入宮了,他又打消了這個主意。然而,今早用刑審訊已經問出了一些要緊東西,他不得不第一時間通知張越,可這會兒人是決計見不到了,那麼他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不得要領,他只得強打精神謝了那門子一聲,隨手又是幾張寶鈔遞了出去。這豐厚的門包頓時讓那門子眉開眼笑,殷勤地出去幫著牽馬,又笑呵呵地說道:“您老走好,少司馬若是回來小的立時稟報,絕不會耽誤事情。”
且不提胡七在這滿京城戒嚴的時候往哪兒去截人稟報,單說張越這匆匆從東華門入宮,到了文華殿前頭的精一堂,他就發現幾位大佬都在自己之前到了。左一左二是楊士奇楊溥,右一右二是成國公朱勇和隆平侯張信,他自然在左四的交椅上坐了。
楊士奇楊溥原本就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內閣直房,朱勇就在古今通集庫,動作快也就算了,原本應該在滿京城奔波的張信竟然也這麼快,卻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此時已有一個宦官送上茶來,張越隨手接了,就發現屋子中除了這些大佬之外,角落中還坐著一個低品小官,應是記錄這廷議之事的,另一個角落的條凳上則是兩個宦官,一個是曹吉祥,另一個卻面目陌生,應該也是範弘或金英的心腹。
這樣的要緊時候,範弘金英哪怕不好親自來,也總得有個傳達的人。
等了一刻鐘功夫,吏部侍郎郭璡終於是進了屋子。眼見滿屋子人就等自己一個,他不免有些赧然,可兵部就在東長安街的邊上,吏部卻得拐好幾個彎,所以他自然是最後一個得信的,告罪過後,他見左三的交椅空著,不禁略一遲疑,隨即才有些不自然地落座。這時候,外頭就傳來了輕輕的聲響,儘管隔著一層門簾看不見,但誰都知道,大門已經關了。
朱勇和張信都是超品,但朱勇一向敬禮士大夫,眼下這種時刻更是如此,當即謙讓了楊士奇主持。既是如此,楊士奇輕咳一聲,便直截了當地說:“昨夜的事情各位都知道了。對外說是火藥局起火爆炸,但其實卻是寶鈔司。所幸那地方緊挨城牆,又有金水橋隔斷,處置也還得當,所以不曾鬧大。”
楊士奇頓了一頓,終究還是沒說出仁壽宮那場更大的亂子,又語氣平平地介紹了一番昨夜的事,最後才說道:“錦衣衛和東廠全力偵緝,如今梁王已經禁錮府中,各種書信等等亦搜出了不少。”
此時此刻,昨晚就在禁中的朱勇和張信面色如常,楊溥低頭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