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家裡頭興師問罪,剛剛收拾乾淨,您就又上了門來。”
“我出了東華門的時候就正好撞見陸公公,果然是掌管東廠,訊息也比咱家靈通!”
王瑾自知深受皇帝信賴,便是範金二人也有所不及,所以壓根沒想著和別人別苗頭,微微一笑就把這話題帶過去了。先提了明日皇帝便會在乾清宮召見,又扯了幾句閒話,他就笑吟吟地說:“張大人可知道麼,三天之前,兵部左侍郎羅潛因言事忤旨,剛剛黜落為湖廣佈政司左參政。”
如今的藩司雖不如開國時那般貴重,但仍然是說話算話的封疆大吏,因此,張越此番回朝時,早知道自己應該能在六部侍郎中佔一個位子。當然,若不是年輕,他就是設法謀一個尚書也不無可能。至於入閣。別說老岳父的身體至少能繼續幹二十年,就是不能,前頭的三楊要逾越過去也不容易,反倒是六部的蹇夏都已經是五朝老臣,部務漸漸放下了。
因此,聞聽此言,他已是領會了意思。畢竟,以他的年紀,乍成堂官仍會引來非議,但若是他一直熟悉的兵部,別人就難以有什麼話說,更何況那個倒黴的兵部侍郎正好倒了臺。況且,兵部尚書張本已經七十有二,在朝中也已經算是老臣中的老臣了。只不過,他家原本就是掌兵的,再入兵部那些文官會同意?
但既然是聞絃歌知雅意,他便笑著謝了王瑾。
“張大人,咱家打從皇上還是皇太孫的時候就在身邊伺候,至今已經有十幾年了,別的想頭不多,只想著能夠有人真正為皇上分憂解乏。如今內閣裡頭的都已經得算是三朝老臣,而部堂之中更是動輒歷事五朝,就算皇上從科舉提拔年輕才俊,在資格上也是無法和老臣們相提並論。唯有張大人雖說是永樂十六年方才科舉及第,但卻是資格功勞樣樣不缺,在朝言事的時候,方才能更體諒皇上一些。”
這是推心置腹的話,張越不禁聽得悚然動容。果然,王瑾掰著手指頭歷數了這兩年大臣的勸諫。從諫狩獵到諫遊幸,從諫玩樂到諫子嗣,總而言之無所不包,他這個外人聽著也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更不用說朱瞻基這個皇帝。待到最後,王瑾更是深深嘆了一口氣。
“皇上登基不過三年不滿,鬢角卻已經添了白髮,平日裡多有不順心的地方,年前邊關來報,阿魯臺又有和兀良哈勾結犯邊,皇上只一提巡邊二字,就引來了朝中的一片反對……如今皇長子降生,這立嗣兩個字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再加上那個冒冒失失把火燒到了咱們這些宦官頭上的御史,說是皇上焦頭爛額也不為過。之所以今天不見你而是明天見……”
說到這裡,王瑾頓了一頓,聲音一下子變得極其低沉:“皇上自覺精神不好,不願意讓你瞧見。說來也是無奈,若不是三大殿不得重建,皇上也不用日日不分寒暑御門上朝,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就在前些日子,還有人說金陵寶地遠勝幽燕,建議遷都回去。”
身在外地。張越縱使已經算是訊息極其靈通,但終究不比在京感受得深刻,聽到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他的臉上漸漸凝重了起來,左手情不自禁地漸漸抓緊了一旁的扶手。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不是王瑾順路不順路的問題,沒有朱瞻基首肯,這些話怕是絕不敢說的。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把皇帝交待的那點意思全都說明白說透徹了,王瑾又東拉西扯了些別的不要緊的事,這才站起身來告辭。這一次。張越自然是一路把人送了出去。到了二門的時候,一路走一路說話的王瑾突然仿若無心地露了一句。
“皇長子剛剛降生,孫貴妃因為身子虧虛不小,一直都在永寧宮休養,太后和皇上便使了寧郡主照料皇長子。要說寧郡主平素瞧著溫文可親,前幾天卻突然發作,一口氣把上上下下的人換了一半。事情驚動了太后,便讓寧郡主親自去從內書堂新選了兩個伴當,宮女宦官多半是從仁壽宮直接挑了過去……”
耳中聽著心裡記著,張越卻一直沒言聲,一直到送了王瑾出大門上馬,他折返回來時,方才長長吁了一口氣。自從聽說周王去世,他和杜綰也多次提到朱寧的將來——父親不在便是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沒想到張太后直接越過了嗣任周王的朱有燉,把朱寧接到了京裡。而一如永樂年間深得信賴一樣,朱寧依舊是在宮中游刃有餘,卻不知她這孝期轉瞬即滿,到時候有什麼打算。大唐多公主出家為女冠,大宋多公主落髮為尼,大明朝卻沒有這個規矩。
而且,太后和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
既然皇帝是明日召見,張越少不得要去親友那兒走一遭。只大伯父張信不在家,聽說是出門拜客了,張赳人在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