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船的船工,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開口問道:“押在府衙的那個船工呢?”
鄭管事這才想到自己漏過了一茬要緊的,聞言自是立時解說道:“今天早上早堂上”金陵府祝推官就已經審過了,以其胡言、詛咒、混淆視聽等等罪名,判了他死罪。只這是真犯死罪,也得報上去過刑部大理寺,只昭告的榜文已經都貼出去了。對了”因為是放進了不少百姓進去聽審,據說是那船工攀咬了不少人出來,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這攀咬的人是誰,陳瀾自然絲毫沒有細問的興趣,料想那幾個被壓制了好久的男人們不會放過這從天而降的藉口和好機會。腦海中浮現出了艾夫人那淡雅清新的裝扮,那親切和藹的笑容,還有背後籌劃的那一樁樁(陰)謀,她在心甲便哂然冷笑了一聲。
自作自受,不外如是!
彷彿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日落時分還沒到,楊進周就已經回來了,伴隨他回來的便是另一個訊息。他已經辦完了總兵府的一應交割等等,那位此前窩在總兵府中看熱鬧的總兵在如今這種大張旗鼓的架勢下,竟是即刻就開始清理東西,預備三天之後立時動身走人。也就是說,這幾天她就要收拾東西,預備到時候搬進那座總兵府去。
“住在這兒都習慣了,真不想挪動,這幾個月連著搬多少回了!”
江氏也對每每在一個地方住不到多久就要挪動很是不以為然,雖說沒多少行李傢什,可掰著手指頭算算,這一段時日來,從偶園搬到萬泉山莊,從萬泉山莊搬到這新街口的陽寧侯府別院,若再加上離京的那一遭”這整個能把人瑣碎死。因而”當楊進周拿出一本huā名冊,說是總兵府後院所僱的一應僕婦丫頭等等,她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這麼厚一本?這算怎麼回事,難道後院的用人開銷”也要記在總兵府的賬上?”
“是舊魁巨。”楊進周瞥了一眼陳瀾,隨即無可奈何地把huā名冊丟在了那張高几上”“歷來官員上任,都是不許在外賃宅居住,必須住在衙門裡,少有人會帶上七八十人來上任的,因而江南的上下衙門,多半都是官府出錢僱人,從粗使丫頭到僕婦婆子都齊全,除卻官員家眷近身的都是用自己人之外,往下的這些人全都是用了一任又一任。
我回來的時候翻了一下,上頭至少有五六十個人。”
“所有衙門都這樣?”,陳瀾問了一句,見楊進周點了點頭,她不(禁)攢眉沉思了起來。可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她就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著”側頭一瞧,就只見旁邊的丈夫沒事人似的,臉上玟絲不動。
“原本我是想篩選一下再用。可既然趁著這一次的亂象,不如把總兵府後院也清理清理,免得這些多年做下來的老官油子和本土的人(勾)結,屆時鬧出什麼不可開交的事情來。阿瀾既然已經有了那樣的人緣,我的想法很簡單,把這五六十個人分成幾撥,其他三大書院也好,江家也罷,每個地方幫我們收容幾個,就說是總兵府用不了這麼多人,總之是儘量別留下來,但也讓他們有一口飯吃。哪怕搬進去人手不夠,也可以讓鄭管事幫忙設法,不用在這種人事上頭再多動什麼腦筋!”
江氏見楊進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雖不往陳瀾臉上瞟,兩人的手卻緊緊握在一塊,心裡哪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禁)為之莞爾,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這麼多天熬下來就已經夠累了,沒道理還要在搬家之後再操那種閒心!
和前幾次的搬家不同,這一次是楊進周正式履新,闔家上下自然是一片忙碌。當家的男人回來了,而且如今南京城裡赫然是群英薈萃,鬆了一口大氣的陳瀾自然撂開手再不管外頭那些事情,只專心致志地準備搬家的種種事宜,其中首要的自然是用人。
這一日是選定的吉日。楊進週一大早出了門後,新街口的別院就熱鬧了起來。鄭管事早早就已經預備好了充足的人手”再加上楊家上下的箱籠四輛大車已經綽綽有餘,再加上楊進周早已經正式接任兩江總兵,這會兒正在和荊王蕭朗羅旭一塊應付整個江南錯綜複雜的局面,練瀾已經吩咐過他務必低調,他也就沒想著擺什麼排場,只打算靜悄悄搬過去算數。然而,幾輛大車還沒出門,門前大街上就已經揚起了一陣陣煙塵,竟是幾個貴客接連來了。
“這喬遷怎麼也是大事,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我總得來湊個趣,順便也是賠禮。”
當著楊太夫人江氏的面,荊王一改平日的沒個正經,不但說得異常誠懇,甚至還起身深深一揖”慌得江氏自是連忙退避不迭。而同行的蕭朗則是簡單得多”只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