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田間小路,向著魏賢集的教導團疾進。
教導團是孫殿英部隊培養幹部的學校,每位軍官的提升晉級,都要在這裡受到訓練。教導團裡的人員都是孫殿英一一親自選定的,因此孫殿英叫張體安把美國飛行員送到這裡,是再安全不過了。
穿過一片高梁地,前面出現一片燈光,張副官小聲說:“總司令,到啦!”
孫殿英抬眼望去,腳下一滑竟跌了一跤。張副官攙起孫殿英問:“總司令,怎麼樣?”
孫殿英苦笑著:“他媽的,真晦氣,褲子弄髒了。”
張副官用手一摸,孫殿英的褲上果然沾了一些稀泥,忙問;“這怎麼辦?”
孫殿英大手一揮說:“走,不要管它。”
來到教導團門口,團裡的幾個主要軍官已在恭候。他們在團部坐了片刻,孫殿英急著要見那個美國飛行員,團長把他引進地下室便退出來,只留孫殿英和翻譯兩個人。
譯員向飛行員介紹了孫殿英。那個飛行員米多的個頭,雖然消瘦卻顯得很有精神,發黃的頭髮下有一雙閃著藍光的眼睛,鼻子又高又長,彎彎的。他聽了譯員的介紹站起身來“唰”地向孫殿英行了個軍禮,嘴裡嗚嗚啦啦說了幾句洋話,孫殿英也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譯員說:“他說他是美國航空大隊四中隊的少校飛行員,叫稀爾。”
少校軍銜在中國軍隊中一般都是營長,因此孫殿英走過去同希爾握握手說:“稀兒營長好!”他嘴裡叫著稀兒,心裡卻覺得很彆扭。幹嘛叫稀兒,怪不得日本的炮彈打中你,就因為你叫稀兒,如果叫鐵漢、石頭、金剛什麼的保準沒事。
稀爾問孫殿英:“你們是日本軍隊,還是中國軍隊?”
這話使孫殿英很難堪,說是中國軍隊吧,現在投降了日本人,說是日本軍隊吧,從自己口中又很難說出。他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是投降了日本人的中國軍隊,從內心說哪個小舅子願意跟日本人,這是逼上梁山。我們是人在曹營心在漢,我們願意聽蔣委員長的指揮。”
希爾苦惱地笑著,用不信任的目光對孫殿英說:“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很想回重慶,回美國。”
孫殿英說:“請稀兒營長放心,我一定派人送你回去,我孫麻子說話算數,決不放虛屁。”
希爾說:“明天讓我走,好不好?”
孫殿英笑著說:“你急球哩,日本人現在戒備森嚴,不好辦。你放心多住幾天,有我孫麻子在,沒人敢動你一指頭。在這兒吃美、喝美、睡美,想玩小妞,我派人給你送來。”
希爾搖搖頭說:“不要小妞,現在沒心思,謝謝孫將軍!”
孫殿英玩世不恭地笑了:“你這樣謝可不行,老孫不承你的空頭情,你見到蔣委員長,要對他說,孫殿英是條漢子,他的隊伍海海的,等我過去以後,封我個大官乾乾。”
希爾堅定地說:“一定辦到。”
孫殿英握著稀爾的手,心裡想這個稀兒看樣子不算太稀嘛!
三天之後,孫殿英派人將稀爾少校經山西、陝西,送到了西安,不久飛往重慶。
大約過了四五天,孫殿英接到第十一師師長張體安的電話,說日本川田中隊長抓走了他的兩個連長,一個營長,大約還是為了美國飛行員的事,請他小心處之。
說話間,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孫殿英接住電話一聽,正是土肥原的聲音。正在這時候三姨太走進來,悄聲問:“誰的電話?”孫殿英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土肥原在電話裡說:“孫將軍,我這裡抓到幾個共產黨的奸細,供出了許多重要的情報,對皇軍大大的有利,請你來共同審問好嗎?”
孫殿英仍舊大大咧咧地說:“放心吧,土匪太君,過一會兒我一定過去!”
孫殿英放下電話,三姨太驚恐地問:“土肥原是不是知道了飛行員的事?”
老孫思謀著說:“據我掌握的情報,八成他已知道了。”
三姨太更加害怕地說:“他已經知道了,你怎麼還敢往他司令部裡去?”
孫殿英瞪了一眼三姨太,吼叫著說:“你叫我怎麼回答他,我說我害怕,不敢去!笑話,我害怕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哩,我能怕他土肥原!真的不行就跟他拉開旗門幹一場,我看誰勝誰敗還說不定哩!”
聽見吵聲,趙子平、張副官都進了司令的辦公室。三姨太呶呶嘴,想讓趙子平勸勸孫殿英。趙子平還沒張開嘴,孫殿英用目光制止了他。老孫說:“去是一定要去,不能叫日本人小看咱爺們,但也不能叫土肥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