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將我的臉劃得這般模樣。少林寺的大法師,你說我該不該報仇?”說著又慢慢放下了面幕。
虛竹道:“這……這是童姥害你的?”李秋水道:“你不妨問她自己。”童姥斷腿處血如潮湧,卻沒暈去,說道:“不錯,她的臉是我劃花的。我……我練功有成,在二十六歲那年,本可發身長大,與常人無異,但她暗加陷害,使我走火入魔。你說這深仇大怨,該不該報復?”
虛竹眼望李秋水,尋思:“倘若此話非假,那麼還是這個女施主作惡於先了。”童姥又道:“今日既然落在你手中,還有什麼話說?這小和尚是‘他’的忘年之交,你可不能動小和尚一根寒毛。否則‘他’決計不能放過你。”說著雙眼一閉,聽由宰割。李秋水嘆了口氣,淡淡的道:“姊姊,你年紀比我大,更比我聰明得多,但今天再要騙信小妹,可也沒這麼容易了。你說的他……他……他要是今日尚在世上,這七寶指環如何會落入你手中?好罷!小妹跟這位小和尚無冤無仇,何況小妹生來膽小,決不敢和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派結下樑子。這位小師父,小妹是不會傷他的。姊姊,小妹這裡有兩顆九轉熊蛇丸,請姊姊服了,免得姊姊的腿傷流血不止。”虛竹聽她前一句“姊姊”,後一句“姊姊”,叫得親熱無比,但想到不久之前童姥叫烏老大服食兩顆九轉熊蛇丸的情狀,不由得背上出了一陣冷汗。
童姥怒道:“你要殺我,快快動手,要想我服下斷筋腐骨丸,聽由你侮辱譏刺,再也休想。”李秋水道:“小妹對姊姊一片好心,姊姊總是會錯了意。你腿傷處流血過多,對姊姊身子大是有礙。姊姊,這兩顆藥丸,還是吃了罷。”
虛竹向她手中瞧去,只見她皓如白玉的掌心中託著兩顆焦黃的藥丸,便和童姥給烏老大所服的一模一樣,尋思:“童姥的業報來得好快。”童姥叫道:“小和尚,快在我天靈蓋上猛擊一掌,送姥姥歸西,免得受這賤人凌辱。”李秋水笑道:“小師父累了,要在地下多躺一會。”童姥心頭一急,噴出了一口鮮血。李秋水道:“姊姊,你一條腿長,一條腿短,若是給‘他’瞧見了,未免有點兒不雅,好好一個矮美人,變成了半邊高、半邊低的歪肩美人,豈不是令‘他’大為遺憾?小妹還是成全你到底罷!”說著白光閃動,手中已多了一件兵刃。這一次虛竹瞧得明白,她手中握著一柄長不逾尺的匕首。這匕首似是水晶所制,可以透視而過。李秋水顯是存心要童姥多受驚懼,這一次並不迅捷出手,拿匕首在她那條沒斷的右腿前比來比去。虛竹大怒:“這女施主忒也殘忍!”心情激盪,體內北冥真氣在各處經脈中迅速流轉,頓感雙腿穴道解開,痠麻登止。他不及細思,急衝而前,抱起童姥,便往山峰頂上疾奔。李秋水以“寒袖拂穴”之技拂倒虛竹時,察覺他武功十分平庸,渾沒將他放在心上,只是慢慢炮製童姥,叫他在一旁觀看,多一人在場,折磨仇敵時便增了幾分樂趣,要直到最後才殺他滅口,全沒料到他居然會衝開自己以真力封閉了的穴道。這一下出其不意,頃刻之間虛竹已抱起童姥奔在五六丈外。李秋水拔步便追,笑道:“小師父,你給我師姊迷上了麼?你莫看她花容月貌,她可是個九十六歲的老太婆,卻不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呢。”她有恃無恐,只道片刻間便能追上,這小和尚能有多大氣候?哪知道虛竹急奔之下,血脈流動加速,北冥真氣的力道發揮了出來,愈奔愈快,這五六丈的相距,竟然始終追趕不上。
轉眼之間,已順著斜坡追逐出三里有餘,李秋水又驚又怒,叫道:“小師父,你再不停步,我可要用掌力傷你了。”童姥知道李秋水數掌拍將出來,虛竹立時命喪掌底,自己仍是落入她手中,說道:“小師父,多謝你救我,咱們鬥不過這賤人,你快將我拋下山谷,她或許不會傷你。”虛竹道:“這個……萬萬不可。小僧決計不能……”他只說了這兩句話,真氣一洩,李秋水已然追近,突然間背心上一冷,便如一塊極大的寒冰貼肉印了上來,跟著身子飄起,不由自主的往山谷中掉了下去。他知道已為李秋水陰寒的掌力所傷,雙手仍是緊緊抱著童姥,往下直墮,心道:“這一下可就粉身碎骨,摔成一團肉漿了。阿彌陀佛!”
隱隱約約聽得李秋水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啊喲,我出手太重,這可便宜……”原來山峰上有一處斷澗,上為積雪覆蓋,李秋水一掌拍出,原想將虛竹震倒,再拿住童姥,慢慢用各種毒辣法子痛加折磨,沒料到一掌震得虛竹踏在斷澗的積雪之上,連著童姥一起掉下。
虛竹只覺身子虛浮,全做不得主,只是筆直的跌落,耳旁風聲呼呼,雖是頃刻間之事,卻似無窮無盡,永遠跌個沒完。眼見鋪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