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前來刺殺先帝,那裴太傅何吝於北上草原一遊,為陛下取回佗缽可汗的項上人頭?”
“此言大善!”宇文贇龍顏大悅,鼓掌應喝,他心性涼薄,絲毫不考慮此議的危險及尉遲迥的包藏禍心,只滿眼希冀地看向幻魔一號,“若是太傅能夠取來佗缽蠻子的人頭,朕必不吝於太傅裂土封王!”
諸人固然眼紅裂土封王的天大好處,但也明白那是奢望,唯有尉遲迥陰測測地盯著幻魔一號:王爵雖好,就怕你一去不返,沒機會受封!
然而大出眾人意料的是,幻魔一號竟沒有過多猶豫,蟄龍劍鏗鏘出鞘,斜指長天,氣勢凌雲,斬釘截鐵道:“陛下之意志,即是臣劍鋒所向!君憂臣勞,何須封王許願?”
其實幻魔一號如何不知,此時無法拒絕,否則必會惹起宇文贇的不快,從而失去一貫以來的信任,但他心裡亦冷笑不已:爾等凡夫俗子,又怎會明白尊主的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別說取區區一胡酋的首級,就是盡誅突厥高手大將、王公貴族,也不過探囊取物爾!
…………
馬車粼粼,幻魔一號端坐在寬敞雅緻的車廂裡側,眯眼養神,氣度凝然。
輕風掀開車簾,他眼縫餘光一下子落在馬車前方的一對護衛身上,那是晉國公的部曲,少部分的骨幹來自於裴氏一族的旁支子弟,大部分來自於周滅齊之戰收降俘虜的齊軍將士。
一時間他忍不住浮想聯翩,部曲亦稱家兵、私兵,乃世家大族、高官顯宦的私有武裝,是地方勢力坐大的根本,亦是武將反叛禍亂之源。
“若要長治久安,法治立威,德治施恩,雙管齊下,始有奇效,似部曲、私兵、親兵等公器私用之例實屬遺禍無窮,還有開府建牙制度,都必須嚴令廢除、禁止……”
“咦?他怎麼來了?”
街道正中,一個矮胖青年躬身抱拳,神色謙恭,“大哥在上,小弟安隆拜見!”
“上車吧!”
矮胖青年目光一奇,車廂裡傳來的聲音與他之前在巴蜀棧道所遇的那位花間派師兄截然不同,但他還是還是依言繞過護衛,麻利地上車。
畢竟,商人最重訊息靈通,不論他自己所打聽到的事情,還是從陰癸派得來訊息,均明白無誤地告訴他,裴矩就是那位師兄在大周朝堂的化身。
掀開車簾,所見的也是一張陌生面孔,但安隆絲毫不以為怪,再次抱拳一禮,才坐在左側,笑眯眯道:“年餘未見,大哥風采更勝往昔,顯是聖法更上重樓,小弟特備薄禮,以作恭賀,還望大哥不棄。”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長條狀紫檀木匣子,雙手遞將過去。
“你有心了……”幻魔一號微微一笑,接過匣子,一邊緩緩開啟,一邊饒有深意地瞥了安隆一眼,淡淡道:“觀你一身氣息偏於陰寒,唯有心脈附近隱現灼熱,火氣匯聚,分明已在你派的【天心蓮環】上登堂入室。
外加你這身寬體胖,心臟蓬勃及血液含量遠超常人,足可比其餘修此功者多發出兩三記灼熱蓮勁而不虞損傷心脈……不錯,不錯!”
安隆神色一動,悄然放鬆下來,訕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大哥慧眼!”
幻魔一號從紫檀木匣內取出一根卷軸,拆開之後,才發現卷軸厚紙僅是裝裱之用,其上貼著一張接一張古舊斑駁的桑皮紙,墨跡滄桑,至少也是五六百年前的古物。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幻魔一號目露精芒,神色肅然,“竟是董仲舒手書的《春秋繁露》……無價之寶,無價之寶!”
作為提出“天人感應”及“大一統”學說,諫言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使儒學成為中土唯一正統思想的儒家絕代宗師,董仲舒的大名對於魔門中人來說,尤為如雷貫耳。
正是此獠,以儒家學說為基礎,以陰陽五行為框架,兼採道、墨、名、法、陰陽等諸子百家的思想精華,對先秦儒學加工改造,建立起一個具有神學傾向的新儒學思想體系,卻又將諸子百家其餘的一切異己思想打為異端邪說,乃有魔門及【天魔策】之由來。
而《春秋繁露》,正是董仲舒晚年學問大成,以陰陽五行和天人感應為核心理論,對《春秋》大義加以引申和發揮,囊括其一生所學所悟,嘔心瀝血而成的經典鉅著。
此書殘篇副本流傳頗廣,但董仲舒手書的原本,恐怕當世已唯有眼前這一卷了,其珍貴之處,正在於此!
所謂往往最關注、最瞭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敵人。魔門固然視董仲舒為死敵,但也唯有魔門才會不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