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盎笑了笑:“劉方大軍凱旋之時,我就馬上派商隊去林邑,兵災之後本就是百廢待興之時,他們一定不會拒絕時此我們的幫助的。”
楊玄感問道:“劉方能不能旗開得勝呢?勞師遠征一向是很有風險的,就在前幾年,漢王楊諒出征高句麗還是幾乎全軍覆沒呢,這次就一定能成功?”
楊素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勝敗當然是兵家常事,劉方雖是沙場宿將,兵力上也沒有問題,但確實存在兵敗的可能。”
“林邑國能一直割據稱王,一是靠著地利,二是靠了氣候,中原來計程車兵往往水土地不服,疾病永遠比當地計程車兵更有殺傷力。”
“若是陸路行軍,千里迢迢,十有八九會導致瘟疫橫行,還沒到林邑自己就垮了,所以這次劉方決定效仿當年伏波將軍馬援的戰法,水陸並進,主力渡海直插林邑的南方。”
楊玄感剛才聽過這個戰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回聽楊素再次提及,心中一凜,明白了自己的憂慮何來,脫口道:“那年徵高句麗時就是海軍遇到了風浪,整個船隊幾乎都淹沒在北海里,海上碧波萬頃,四顧茫茫,若是迷了路或者遇到風暴,豈不是要徵重蹈高麗的水軍覆轍了?”
楊素點了點頭:“你說的是有這個可能,但我們這次有馮家的幫忙,你別忘了他手下的商隊是專門走水路跟林邑國做生意的,到時候有富有經驗的嚮導在,就能成功一大半。這和上次徵高麗時楊諒這個主帥無能,沒有嚮導,不掌握北海的水文氣候就倉促出兵,不可同日而語。”
“走水路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避免走陸路時不服水土而帶來的疾疫,再一個就是可以攻敵所不備,一旦成功幾乎就肯定可以消滅敵國。”
“退一步說,即使真的運氣不好碰上風浪,全軍覆沒了,我也會另外選擇強將,再次統兵出征,出動個四五萬人的部隊對我們大隋來說不是太難的事情。”
“總而言之,林邑國是非打不可的,一直打到服氣為止,一直打到林邑人看到我們漢人就發抖為止,一直打到可以作為我們楊家安全的海外桃源為止。”
楊素說到這裡時,聲音越來越大,昂首挺胸,雙拳緊握,兩眼炯炯有神,閃閃發光,鬚髮無風自飄,連牛油巨燭上的燭火也被吹得搖搖晃晃。
楊玄感這下明白了父親的決心與魄力,使勁地點了點頭,而馮盎也被楊素這種凜然的氣勢所折服,深深地一個長揖及腰。
三人既然商議已定,楊玄感便奉了楊素之命,送那馮盎出府,一路之上兩人隨便聊了些嶺南一帶的奇聞逸事,倒也讓楊玄感長了不少見識,而楊玄感這一路在隴西吃了不少麵條和胡餅,也正好可以和馮盎聊聊在漢陰的飲食起居,二人都有相見恨晚之意,楊玄感初見這個黑皮猴時的那種隱隱的不快已經蕩然無存了。
在正門外兩人分手,馮盎坐了輛普通的馬車前來,那車一直在門口候著,楊玄感初回家時街市上還有行人,對這車並未留意,現在已過亥時,街上空蕩蕩的,這輛馬車顯得格外地顯眼。
馮盎登上馬車,與楊玄感拱手作別,楊玄感目送馬車消失在遠方街頭的拐角處才轉身回府。
馮盎上了馬車之後,車裡的王世充對他微微一笑:“馮兄,與越國公談得如何呀?”
馮盎嘆了口氣:“果然和王兄說得一模一樣,越國公有起兵之心,若不是你事先提醒,我還真是不敢相信呢。王兄,皇上的病真的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了嗎?”
王世充的眉毛皺了皺:“連越國公都開始為自己留後路了,這還會有假嗎?再說你不也是聽到了風聲,才先來找我的麼?”
馮盎無奈地一攤手:“看來天下要大亂了,連楊素都開始給自己的家族安排後路,我也得早作準備才是。”
王世充“哦”了一聲:“怎麼,他們不是拉你一起起兵的嗎?”
馮盎哈哈一笑:“昨天我就和王兄說得很清楚,我們嶺南沒有爭奪天下的實力,無論是誰想拉著我們起事,我都不會答應的,既然我連你王兄這個跟我們合作了十幾年的老夥計都沒答應,又怎麼可能答應越國公呢?”
王世充笑了起來:“這麼說越國公也是一無所獲了哦,他會這麼平靜地接受這一事實,放你出來嗎?”
馮盎擺了擺手:“當然不會,後來他退而求其次,希望我能在他們家萬一兵敗之後,安排楊世子和他的族人出海,投奔林邑國。”
王世充有些意外,追問道:“林邑國?可是大將劉方現在征伐的林邑?”
馮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