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元順華突然一個機靈。本以為她面容悽清,還能惹得皇上半分愛憐,本以為她承受了這麼多不該自己承受的苦,能撩撥起皇上一絲的動容。這男人,當真是鐵石心腸麼?
突然就委屈地掉了淚。
東方止看見更是心煩,他的明華從不輕易哭泣,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過淡淡的,即使落淚,也傲氣的很。
“你此番過來若只是為哭上一哭,那還是儘早回去吧。”
東方止並不看她,拿起筆又多寫了幾個字,卻都潦草的不像樣。元順華滿心憂慮,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性命要緊,橫下一顆心便道:
“回皇上的話,臣妾想活著。”
皇帝擱了筆,卻不看她,擰著眉頭不知是在想什麼,熬了一會兒才道:
“誰都想活著,比如和妃,她也想體面地活著。”
縱然早有預料,但聽到東方止此言,元順華仍舊有些回不過神。那是和妃娘娘,和妃娘娘高高在上,年輕貌美。復又想到那時張雲芙的告誡,元順華閉起眼睛,跪下給皇上磕了個頭,做出一個彷彿認命的姿勢,東方止心情鬱結,見此也沒有多大歡喜,只是說:
“朕給你十天,人手,太醫,罪證,朕都會在適當的時候給你送過去,到時候給朕攀咬住了,和妃也好,太后也好,你若懼了半分,這事不成,到時候假孕爭寵、欺君罔上、構陷妃嬪都是一等一的大罪。”
皇帝的聲音沒有丁點的感情,元順華突然察覺到一股徹底的寒意,所謂一子錯滿盤皆輸,張雲芙說的對,沒人能鬥得過莊裕夫人。這世間最尊貴的人給了她如海深情,願為她披荊斬棘,只求她平安喜樂。這世間上怎的有人這樣好命,元順華在心裡低低一嘆,繼而苦笑。
“臣妾領命。”
“你曉得了,便回去吧,過幾天朕去看你。”
怕不是看自己,而是為了讓和妃娘娘更加惱羞成怒吧。人在失望透頂的時候心思最為清明,元順華自己站起來,她知道這是條沒人會陪她走的路,就如同當初自己在永巷的時候,身份低微,命如草芥。元順華突然湧出嫉妒之心,不過轉瞬便逝,這是她的命。
她轉過身開啟書房的大門,可能因為步子有些急,沒看前面來人,險些與莊裕夫人撞了個滿懷。元順華未料到是她,臉色登時便煞白,現如今每每面對莊裕夫人,元順華都有些心虛,而現在又多添了一層妒忌之心,看著她的目光便有些複雜。
虞素看清了面前的來人,還是跟從前一樣衣履單薄,不過倒是愈見憔悴,那些不知情的,想來倒會以為是她懷孕辛苦。
她往後退一步,受了她的禮,又覺得她看自己的目光頗是複雜,心下不喜,卻也不顯。深宮之中極少有純粹的人,虞素倒也明白,並且樂於接受這樣的事實。
元順華與她見過了,什麼話也沒有說,雖看向她的目光像是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落到實處。
虞素與她擦肩而過,其間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真是裝樣子也裝不像。虞素推開門,見他頭也不抬,尚未開口,就聽他問:
“你又來做什麼?”
還以為說的是她,頓時火起,就駁:
“那我走就是。”
聽是她的聲音,東方止瞬間便抬頭,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板起臉扮威嚴,卻又想她獨自過來走的辛苦,糾結許久,擰著眉毛,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我不知道是你。
頓時讓虞素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你方才冤枉我,又跟我這裡擺威風,我不高興,回去氣的飯也吃不下,你總得給我個說法才是。”
明明不算是放低身段,但東方止見了,卻仍舊覺得她這是跟自己服了軟,心情大好往她跟前走,又說:
“這回是我錯了,只是你總要提那姓許的。”
“我何時提過那姓許的,明明是你在提。”
“可你回回……”
“回回說恨你是吧。”
她今兒穿著不是平日裡自己中意的衣裳,卻意外顯出一種雍容的豔美。他是個好眼光的人,喜歡用溫吞的東西襯托出難以比擬的光芒。她找了個地方坐下,桌面上乾乾淨淨,沒擺著能夠讓她賞玩或是消磨辰光的東西。她想了想那個孩子柔軟的身軀,恨意一下子噴薄而出,她眼睛有些微的溼潤,但很快就被她掩蓋,她用著很平淡的語氣,聽著的人,卻能覺察出其中數不盡的森冷之意。
“你殺了那孩子,那孩子,是我的命。”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