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站起來,左手高舉火熠子,右手握刀橫護在胸前,一雙眼放光般不住地閃動。
傳標、姚坤亦左右剔亮了兩個火熠子。
三個火熠子的光芒足以照亮整個書齋。
杜笑天看的分明,書齋內除了他,傳標姚坤外,並沒有第四個人。
崔北海哪裡去了?
燈仍在桌子,燈罩已分開兩片,燈蕊也變成兩截。
崔北海先刺劍雙飛,那一劍顯然就是劈在燈罩之上。
那一劍劈在燈罩之上,當然有他的理由。
他並非一個瘋子--吸血蛾!
當時他驚呼吸血蛾,莫非吸血蛾就出現在燈罩附近或者燈罩之上,是以他那一劍才會將燈罩劈開兩片,連燈蕊都砍斷?
燈蕊仍可以點燃,杜笑天再將燈蕊燃起。
燈光很快又遍照整個書齋,多了這盞燈,整個書齋頓時光如白晝。
杜笑天看得更清楚,崔北海的確不在書齋之內。
不見人,卻見血,燈座旁一灘鮮血,燈光下閃閃生光。
血色鮮明,血光妖異,是人血還是蛾血?
蛾血無色,吸血蛾是否就例外?
非蛾血那便是崔北海的血了。
他的血留在桌上,他的人又在何處?
杜笑天以指蘸血,以鼻輕嗅,喃喃自語道:“這該是人血。”
他為捕十年,也不知多少盜賊落在他手中,那些盜賊當然不會全都束手就擒,這十年下來,正所謂出生入死,連他都難以記得曾經多少惡鬥,那張刀早已遍染血腥,對於人血的氣味他亦已熟悉得很。
現在他仍不敢太肯定。
他雖然見過吸血蛾,並沒有見過吸血蛾的血。
那些與一般迥異的吸血蛾在吸過人的血之後,也許就將人的血儲在體內。
也許在吸過人的血之後,那些吸血蛾的血亦因而轉變成人血一樣。
也許那些吸血蛾體內的血液原來就是與人相同。
杜笑天沒有再想下去,他怕自己的頭腦太亂,目前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他解決。
無論是活人抑或死屍,他都得先將崔北海找出來。
他將火熠子放下,卻將那盞燈拿在手裡,整個人浴在明亮的燈光之中。
人移動,燈光亦隨著移動。
他走遍整個書齋,搜遍整個書齋。
傳標、姚坤當然絕不會袖手旁觀,杜笑天搜過的地方他們都加以搜尋。
三個人這樣搜尋,崔北海縱然變了只有寸許高下,相信亦會被他們找出來。
七尺高下的人又豈會變得只有寸許長短,這除非崔北海方才遇上了妖怪,否則他本身只怕就是一個妖怪了。
他驚呼吸血蛾,若真的遇上了妖怪,應該就是一個吸血蛾妖!
這難道並非傳說,這世間難道真的有妖魔鬼怪存在?
杜笑天再三搜尋,門窗他都一一仔細地加以檢查。
書齋的門窗赫然都是在裡面關上,他將門踢開,門閂就被他踢斷,傳標、姚坤的穿窗而入,亦是窗戶連窗撞碎。
整個書齋簡直就完全密封。
崔北海即使背插雙翼,也不能就此離開書齋,何況整個書齋都在杜笑天三人監視之下?
他絕不會無故驚呼吸血蛾,顯然是真的看見吸血蛾才那麼驚呼。
那一聲驚呼的淒厲,恐怖得真使人魄動心離。
雖然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聽那一聲叫喊,亦不難想象到剎那之間他的恐懼。
他不是第一次遇上吸血蛾。
如果那只是幾隻吸血蛾,他絕對沒有理由如此驚慌。
剎那之間,莫非在書齋之內,突然出現了成千上萬的吸血蛾,一齊襲擊他?
這若是事實,這麼多吸血蛾如何能夠逃過杜笑天三人的監視,如何能夠進入書齋之內?
看來就只有風才能從門窗的縫隙進入,那些吸血蛾縱然其薄如紙,那短短片刻,如何能夠一入就是千萬只?
崔北海看見的吸血蛾到底是什麼吸血蛾?
莫非剎那之間,出現的就是群蛾之首之王?
莫非蛾王樣子的出現,比他前所看見的吸血蛾恐怖千倍萬倍?
由他的驚呼,到他的拔劍,到人劍齊飛,到燈光熄滅,到杜笑天的破門闖入,前後不過短短的片刻!
崔北海即使一劍擊出,人就被群蛾撲殺,人就被群蛾抬起,又如何能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