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的外孫娃子,怎麼成這樣啊,遭罪啊,我可憐的孫娃子啊——”
大軍一直悶著頭抽菸,一張臉可怕地黑著。
水靈不知怎樣安慰這位差點成為自己婆婆的女人。人們常說隔代親,當外婆的最疼孫子了。孫子是小皇帝,家中的寶中寶,可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孫子,卻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老人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啊。
大梅哭著說:“自打我生了這個孩子,婆家人連口開水都不燒給我吃,還沒有滿月就把我攆回了孃家,喜貴說是我偷人養漢生的,還逼問我野漢子是誰,水靈,孩子成了這個樣子,婆家人又這樣對我,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水靈看著那孩子,說:“可憐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大姐,你先別難過,好好餵養孩子,看能不能醫治。你還在坐月子,千萬彆氣壞了身子,你要是氣壞了身子,孩子怎麼辦?你現在是當媽媽的人,當媽媽的人要學會堅強,為了這可憐的孩子,你一定要堅強起來。”
大梅哭著點了點頭,說:“當我看到生下的孩子是這個樣子,真是萬念俱灰,一下子陷入黑暗的深淵,這等於宣佈了我和孩子的死刑,命運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啊?我沒想到啊……”
大軍這時把菸頭狠狠一摔,說:“這太欺負人了,我找他家拼了。”大軍說著就站起來往外走。
古箏忙拉住大軍,說:“你給我消停點。”
水靈也勸道:“大軍,你別衝動,先到大醫院檢查一下,看能不能醫治。”
大梅仍傷心地哭著。大軍說:“姐,你別難過,有我吃的用的,不會餓著你孃兒倆。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個公道。”
無論怎樣安慰大梅,都無法抹去大梅心中的陰影,都無法讓大梅快樂起來了。在這個痴呆的孩子面前,所有的安慰,對於孩子的母親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
水靈臨走的時候說:“世上只有軟弱的女人,沒有軟弱的母親。改天我再來看你。”
大軍追出來,討好地對水靈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謝謝你。”
水靈說:“我是看在你媽和大姐的面子上。”
“我們,就真的沒希望了嗎?”
“我現在不想說這些,你好好安慰你姐,勸她千萬要想開一些。”
水靈出了小區,沒有回單位,直接到醫院看妞妞,妞妞的情況越來越糟了。
妞妞央求說:“大姐姐,我要去看升國旗,我要去北京看小東哥哥。”
水靈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妞妞雙目失明看不見,如果妞妞看到水靈的眼淚,就一定會知道小東哥哥已經不在人世了,她會很難過的。
妞妞見水靈沒有回答她的話,哭了起來,眼淚從她那雙清澈卻無光芒的眼中流出,在瘦弱蒼白的小腮邊滾動。妞妞嚶嚶地哭著,說:“我好擔心小東哥哥。一病房的張大爺死了,陸嬸嬸也得癌症死了。二病房的一個大姐姐,得白血病,二十歲不到就死了。還有一個小姐姐,不到十歲,肚子里長癌,也死了。還有一個大哥哥,跟小東哥哥一樣大,得的也是個怪病,到醫院來沒有幾天也死了……”
妞妞有些累,歇了一會兒,又說道:“醫院天天都要死好多好多的人,得的都是怪病,大姐姐,為什麼現在有那麼多怪病呢?哪一天才能不得怪病呢?不生病多好啊,每一個孩子都可以長大,長大了可以活到老。大姐姐,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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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誰在漠視生命(2)
聽著一個八歲孩子的質問,一個八歲的孩子,本該無憂無慮地揹著書包上學,在明亮寬敞的教室讀書唱歌,在山坡上撲蝴蝶,在小河邊玩水,可這一切都與生病的妞妞無緣,小小的妞妞卻要承受無情的病魔強加給她的一切,過早地思索生與死的問題。水靈真是心如刀絞,她該怎麼回答啊?她無法回答。而在中國,在各大醫院,像妞妞這樣可憐的孩子,又有多少啊。
環境惡化,疾病增多,遭受厄運的不光是人,連牲畜也得病。年年禽流感,年年口蹄疫。水靈曾看到許多雞鴨被活活撲殺,深埋。雞鴨慘叫著,主人呼天搶地地哭著。口蹄疫對農民造成的損失更大,一個地方只要發現有一頭豬得了口蹄疫,方圓三十里的豬牛全部捕殺。那場景真是慘啊,防疫站醫生和鄉鎮幹部到農民圈裡捉豬,農民哭著阻擋不讓捉,有的牛還在犁田,去捉時農民拼命阻擋,耕牛是農民的命根子啊,牛跟主人是有感情的,有的牛跟主人十多年,春種夏收,立下汗馬功勞,早就是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