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各位發現了沒有,我寫過的好多大師還真不是那麼跟著師傅學出來的,真正的大師似乎多半是自己憋出來的,然後才去跟老師學,這個特點很值得研究。
我們的黃元御同學也真是個牛脾氣,還是不想去找師傅,要接著自己憋,但是畢竟人家是學國學出來的,知道學習方法,所以就採取了一個很好的策略,就是去書店,把所有能夠見到的註解《傷寒論》的書都買回來,碰到一個問題,就挨本書的翻,看看這位古人是怎麼理解的,看看那位是怎麼理解的,這就好比是找了很多的師傅,有了問題就挨個師傅的問。
到底買了多少本《傷寒論》的參考書呢?買了至少幾十本,也有可能是上百本(縱觀近古傷寒之家數十百種)。
各位,這就是人家的學習態度,黃元御為什麼後來成就那麼大啊,人家學習態度太好了!諸位看官中有學中醫的可以比較一下自己的藏書,看看現在讀書條件這麼好的情況下,您的《傷寒論》的參考書是否能和黃元御有得一比。
您再想象當時的情景吧,可謂是蔚為壯觀,只見我們的黃元御同學手裡捧著一本《傷寒論》,旁邊放了一堆的參考書,看一句《傷寒論》,就狂翻一通參考書。
就這樣,廢寢忘食,苦讀了三年。
就這麼一本薄薄的書,整整讀了三年,這種用心的確是夠專一的了。
那麼,結果如何呢?
結果是:還是不懂!
黃元御最後把書一合上,不禁長嘆一聲:這也太難了!
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歲歷三秋,猶爾茫若,仰鑽莫從”。
估計有朋友該疑惑了,這不可能吧,《傷寒論》我們一讀可就讀懂了,沒有那麼難啊。怎麼號稱學冠一時的黃元御居然這麼笨?
我給各位解釋一下,不是黃元御笨,您能明白的內容黃元御當然能明白,人家黃元御是對自己要求得太高了,他所說的懂,那是要融會貫通,要把整個《傷寒論》吃透。
反正當時黃元御是覺得自己距離要求差得太遠了,甚至產生了這樣的疑惑:是不是我們就達不到張仲景先師要求的水平了?
於是他對自己很是失望,最後乾脆就把書合上,嘆了口氣:“唉,我這輩子到底能不能領會到《傷寒論》的靈魂呢?”
怎麼辦呢?黃元御決定暫且拋開這件事,先放鬆一下,看看別的書。
在放鬆的這段日子裡,黃元御到底看什麼書我們就不清楚了,總之沒有任何的記載。等到公元1737年,其實就是轉過年來的春天,黃元御重新翻開了《傷寒論》,開始再次凝神研究。
這個時候,黃元御的心已經完全的安靜了下來,他自己描述當時的情景是:“又復攤卷淫思。日落神疲,欹枕假寐。時風靜月白,夜涼如水,素影半床。清夢一肱,華胥初回。”
可見當時黃元御處於沒有任何人打攪的環境中,他將自己完全融入到書裡面,他無時無刻都在思考著,甚至在夢境中,都會遇到思考的問題。
這說明黃元御當時進入了一種境界,一種人和書完全一體的境界。
在這種學習狀態裡是最容易出成果的,這裡面沒有任何神秘的地方,就是一個道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最後,出現什麼結果了呢?
終於有一天,黃元御在思考的時候,突然心裡靈光一現,然後就豁然開朗了,原來是這樣啊!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是:“恍然解矣!”
不用我說各位也知道了,黃元御終於對《傷寒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使得他在研究《傷寒論》方面一直站在很前沿的位置,直到今天,我們在提到研究《傷寒論》的流派時,還會經常提到黃元御。
寫到這兒,我感覺黃元御的學習方法有點像徐靈胎,也是拿著參考書自個兒學,然後開始批註這本書。
黃元御也是,當時豁然開朗以後,他覺得以前別人註釋的都不夠完善,於是就想自己寫本註釋的書。
結果,他立刻就開始寫書了。
這本書叫《傷寒懸解》,當時只是打了草稿,然後由於生活動盪,就沒有寫下去。十年後,這本書在黃元御的手中被完成,併成為中醫史上研究《傷寒論》的一本重要著作。
我曾經告訴過各位,這個《傷寒論》就是中醫臨床的基礎,每個中醫開方子都會從這本書裡面找到靈感,自打這黃元御把《傷寒論》給吃透了以後,他就有了去進行臨床實踐的底子了。
只不過這個底子打得也太費時間了,一本書折騰了這麼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