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要是再和你接觸,就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的。”
史終是個豁達的人,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但她又是一個很重親情的人,她就是不能不要自己的爹孃。
宋君鴻驚呆了,他完全沒有料在,在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推動下,情況會發展到如此的糟糕的地步。
“我、我就要走了。或許幾年之內再也回不來臨安了。你不要問我是去哪裡,我也不敢告訴你,我害怕你來找我,我卻不能見你的情況,我會哭死的。”史珍拭著自己哭的通紅的眼睛說道。
“想不到一別經年,再見仍是分別之期。”宋君鴻有點明白了,他也難過的說道:“所以你今晚夜闖我們軍營,其實不是來相聚,而是來辭別的。”
史珍難過的點了點頭。她突然上前抱住了宋君鴻。
她雖然行走江湖,不大受禮法拘束,但她仍有女孩的矜持。這是她第一回去擁抱一個男,她覺得自己一輩都沒這麼勇敢過和傷心過。
宋君鴻感到她小小的身軀伏在自己的身上仍然在難以自制的抽泣著。
宋君鴻想做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他唯有抬起手,輕輕地抱住了自己懷裡這個心傷欲碎的女。
巡營軍士雄壯的腳步聲整齊只有兩個輕輕相擁的人。
良久,史珍的哭泣終於小了起來。她仰起小臉來看了宋君鴻一眼,痴痴地道:“宋公,珍兒此生與你莫不是真的有緣無份?”
宋君鴻正不知該要如何回答時,史珍已經掀開營帳的門簾,嬌軀一擰,如飛一般的離去了。
空餘一滴尚未乾涸的淚珠,在風中悄悄的滑落。
………【第二十二節 多情偏被無情惱(十一)】………
十月一到,即便是身處在這片以溫軟著稱的江南,也讓人覺得空氣中漸漸多些了初秋的微寒,秋意在一個多霧的黎明溜來,從人們的面龐上輕輕拂過,然後又踮起腳尖掠過樹頂,染紅幾片葉子,乘著一簇飛掠過城市和山谷,向著天邊離去。
在這樣的氣侯裡送別,委時不能不讓人更生出一股蕭索之意來。
在臨安城外的古道驛亭外,史珍回頭又朝身後這座繁華的城市看了一眼,她的家就在這座城市之中,但她相對於這座城市來說卻又總是來去匆匆。
那麼天下雖大,屬於她的一隅休憩靜土到底在哪裡?
來送別的人當中,除了史府的家人外,還有韓書俊,他望著悵惘的史珍,也同樣是愁腸百結,欲言又難。
一片尚還沒有完全枯盡的葉子卻在一陣急風經過時被搖落了下來,在空中不甘心似的打了幾個轉兒,經於向下面的黃沙泥道落去。
要離開的,終究是要離開嗎?無論早晚,卻都要在人生的風起雲湧之間被席捲而去。
史珍以前從不需要想這些問題,她在意的只是劍藝精不精,花兒開不開,江湖的某段傳奇故事她聽過沒有?
現在,史珍似是懂得了一些事情,又似是完全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史珍已經明白,有些事情,再是無奈,也要面對。
她依次向來送行的親人們告別,最後才走到了韓書俊的面前。
“韓公子”史珍剛喚了一聲,卻突然又微微笑了一下:“我好像總是不習慣叫你們大人。對你是這樣,對宋君鴻也是這樣。”
“就叫公子,叫公子就好。”韓書俊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我想子燁和我一樣,還是希望你叫我們公子的,就像當年一樣。”
韓書俊看了一眼史珍,又輕輕似囈語般地嘟囔了一句:“真希望永遠都似當年一樣。”
“是啊,要是真的能永遠都似當年一般永遠不要改變就好了。”史珍也點了點頭。
當年,他們還都不是什麼“大人”,她也不需面對父母的壓力。他們一起遊山行水,他們一起仗劍懲兇,他們一起逍遙江湖。
可這世上又有什麼快樂是永遠的呢?
史珍向韓書俊說道:“你如今已經是個將軍了,少年得志,也再不能陪我千山萬水的胡鬧去了。此次韓公子能送我到此,已經是百忙抽空,珍兒很感動。”
韓書俊撇了撇嘴,他跟本不喜歡官場上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兒,所以從史雲虹處聽到了史珍要離開臨安的訊息後,但在虎翼軍中慌忙請了個假,快馬加鞭的便趕過來送行了。
能守在史珍身邊多一刻,也總比陪著那些無聊的上司們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