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露痕跡地捏起他掌心上的鑰匙,一點感傷的時間都不給他。她說:我剛才還想,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沒淋到雨吧?
喏,我有傘。
要不要上來吃杯茶?
不要了。我還要回去理東西。
她沒有問“理什麼東西”之類的廢話。劉先生心裡又是一陣溫熱的遺憾:要是娶了這個姑娘,一生中要少說多少廢話。她知道理東西便意味著他決意要走了,要悽美悲愴地做個憂鬱騎士遠走天涯了。
她說:真不要上來嗎?
他說:不了。
他笑一下,心裡又高貴又窩囊。他特別當心,不讓一句話脫口而出。我現在才知道我有多愛你。像他這種才華平平的男人,真心話跟臺詞一般都分不清的。
她說:那也好,我送送你。
她和他慢慢走出弄堂。十一點的大馬路,溼漉漉的地面反射著霓虹燈。她跟他軋著最後一段馬路,他滿心秋雨地想。
她問:船票訂的是哪天的?
下星期五。
噢。那還有段時間。
他想,有段時間還夠你再掂量掂量去留取捨?還是夠你再傷我幾天心?……
他說:我的電唱機留給你了。回頭我叫司機開車給你送來。
她沒有接話。
他又說:還有不少書,不曉得你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