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奶的身影說:“老婆子,又鬼抽筋了?”
江惠如一看是醜妮嬸,笑笑,趕緊和她打招呼,說:“嬸,早啊!”
醜妮嬸對她笑笑,又朝高梁奶呶呶嘴,說:“老婆子,每天早上鬼抽筋啊!怎麼一天也不誤!我起了五個大早,你就五天鬼抽筋。”
你聽這話說的。
高梁奶聽了,一點兒也不惱,回過身來卻嘿嘿笑了,低聲說:“才鬼抽筋。”
說著,繼續鬼抽筋,從容不迫的樣子,好象這片天是她的,這片地也是她的,而她在這片天地裡想怎麼鬼抽筋就怎麼鬼抽筋……
高梁奶鬼抽筋完了,又莫www。cnd1cwx;com明其妙地收起街道上的爛柴朽棍,把它們收攏成一堆,看著它們,不知為何,她擺動一下腦袋,說:“正好生火。”
說完,在別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徑自蹣跚著去了,其實;說高梁奶蹣跚也不對;高梁奶的腳步很穩健;只是走路有點向一邊倒罷了。
“準備給你家的硬好漢做飯?”醜妮嬸看高梁奶不吭聲,只好尋著話問那高梁奶,高梁奶卻象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
看著遠去的高梁奶,醜妮嬸笑了,說:“把硬老婆也給惹不高興了,呵呵,又沒好話了。”說著問那江惠如,“你起的這麼早也是鍛鍊身體麼?”
“不是。”江惠如輕輕地說。
醜妮嬸看她怯生生,文靜靜的,還要問什麼,卻用鼻子一吸,哎呀一聲大叫,直叫飯糊了,不打招呼就跑回去了。
江惠如從外面晃盪回來,才開啟窗戶,就看到西院那邊濃煙滾滾。
好傢伙,那濃煙一股一股往上翻著,把東院的天空遮著不算,那煙,還張牙舞爪著,藉著東風勢如破竹般掩殺過來。
江惠如只好把開啟的窗戶又重新關上了。
她被濃煙燻得打了幾人噴嚏,阿——嚏!阿——嚏!
“這事怎麼搞得!”江惠如說。
她踮起腳望望西院,雖看不到什麼,但她知道高梁奶的廚房低矮,那西院裡肯定嗆得更是噴嚏連連。
果然,二爺dui的噴嚏很響很亮地悠了過來。
“阿——嚏!阿——嚏!——嚏!”
“阿——嚏!阿——嚏!——嚏!”
二爺的那個驢響鼻在這巴掌大的天幕上空,和著那濃煙滾滾出奇地響著,一陣一陣,一股一股,那噪音的貝分也是不小的。
二爺一連打了三十個噴嚏還沒有停歇下來,他那樣子,似乎騎上一匹脫韁而又瘋狂的野馬,不由他性兒了。
終於,他打噴嚏打得沒有了那份內有的胸力,眼淚巴巴而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對高梁奶說:“大嫂,你的那煙也太濃了,能不能……阿……嚏!能不能拉點……阿……嚏!好炭呢!圖省幾個錢……阿嚏!”
高梁奶也被煙火燻得眼淚巴巴,她打了幾個噴嚏,簡捷地說:“就好。”
說著抹一把臉,臉上黑乎乎的,提著炭盆出去了。
二爺噴嚏連連著,又急渣渣著不知該怎麼辦的樣子,阿嚏著去了。
第074節
高梁奶站在好叫驢煤堆上揀炭時,恰遇江惠如出來倒垃圾。
高梁奶的眼裡象沒有看見人似的,一塊一塊揀著那炭放到盆裡,自言自語著說:“火滅了,正好用炭。”
正這樣說著,好家驢那個院子裡的“六月鮮”也出來了,她朝高梁奶撇撇嘴,一點輕蔑浮在她那丰韻已失但仍不失當年豐彩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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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亂抓挖!”六月鮮笑話她。
亂抓挖可不是一個好聽的詞又兒。
高梁奶不愛聽這個,她黑著那張溝壑縱橫的黑臉,不服氣地揭六月鮮的根底兒,卻又不指名道姓,就是那種指桑罵槐的說法,她說:“我抓挖,還沒亂抓挖男人呢!?”
六月鮮聽了,在她的心眼兒裡以為是說她,村裡人誰不知她和那個叫任鶴明的好事?只是大家當做六月鮮的面不好意思說罷了。
但別人不說,並不意味著她高梁奶也不敢說。
也難怪,這件風流韻事可是婦孺皆知無人不曉的啊!
六月鮮聽高梁奶這樣說話,她的臉霎然變色,一變色就失去了脾性,話裡就帶了沒好氣的意味,她說:“石頭家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給我說清楚點,誰亂抓挖男人?”
高梁奶說完了才覺自己說www。cnd1cwx;com的不妥,但又無法解釋。有些事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