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之天意乃是這天地之間的昭昭正道,絕非一人一家一姓之所繫!”
詫異的看著對方,胡林翼目中有些不解,在其不解之中,卻只聽到一聲鏗鏘有利的話語。
“朱某起兵,為的是這天地之正道,為的正是我華夏之正道,何為天命?天命者,自系我民族之命,何謂正道,自是我民族之道!甲申變起,我中國之地盡為滿清蠻夷所佔,數百年間,滿清異族役我民族,奴我民眾,愚我民心,方今中國最不平、最傷心慘目之事,莫過於以異族滿清為君,而我方之士求富求貴,搖尾乞憐,三跪九叩首,酣嬉濃浸於其下,不知自恥,不知自悟,認賊作父,言必稱天命在清,自當如此,然中國之天命又豈在異族蠻夷?今時朱某起兵,所為者非一人一家之富貴,所為者是為保我中國、全我漢族,是為驅逐韃虜,是為恢復中華之正統,這天命如何能不在我!”
論到辯論,或者說對古文的瞭解,縱是十個朱宜鋒也不見得比得過胡林翼,可是相比於其,他最大的長處就是抓住了道德的致高點,而這個至高就是民族!
縱是滿清官員可以不提“滿漢”,但卻不能對此視而不見,實際上,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這皇上是滿是漢,他們並不在乎,只是交稅務納糧的主子罷了。真正在乎的恰恰是這些讀書人,只不過,過去他們視而不見,他們選擇了無視,而現在,朱宜鋒卻把這正統與天命結合的在一起,去解釋著自己的勝利,縱是胡林翼有通天之才,亦無法反駁他的言語。甚至因為他的這番話,而心神恍惚。
何謂天道?何謂天命?
“所以,潤芝今日之敗,實是天命如此!還請潤芝切莫介懷!”
話鋒猛的一轉,朱宜鋒那滿面的肅穆立即變成了滿面的笑容,而這種笑容的背後,卻又是發自肺腑的得意。
這種神情的變化,只讓胡林翼一時居然無法適應,就在他心神不定之餘,卻又吸朱宜鋒說道。
“潤芝只管好好休息,養好傷勢,至於其它,暫勿做他想,待過些時日,你我再探討今日未盡之言!”
什麼?
這又是為何?
直到朱宜鋒告辭離去的時候,胡林翼甚至都未曾反應過來,以至於他原本準備好的用於駁斥朱宜鋒的話語,硬生生的被其這一舉動給打斷了。
“豈有此理!”
胡林翼心惱之餘,意識到自己尚為階下囚的他,並不知道,其實這一切都是朱宜鋒刻意安排的,因為朱宜鋒非常清楚,或許自己可以秉持民族大義,但是對於被滿統治兩百餘載的國人來說,他們早就視滿清為正統,至於滿清更是有太多的御用無骨之徒為其解釋著什麼是“天道”,什麼是“天命”,解釋著滿清如何“得天命”,而朱宜鋒卻無意在這一個問題上與其浪費口舌,反倒是主動的給其留下了時間、機會,讓對方準備好言辭去遊說自己。
勿做他想。
可怎麼能不想?
就在胡林翼滿腹心思的再次坐上馬車,待馬車進城,再次停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並非被送往武昌城內的大牢,而是一處宅院,甚至就連同那宅院外,都沒有兵丁守護。
難不成,那位朱大都督的就這麼把自己給放了?
放,當然不至於,就在胡林翼心下生出這一念頭時,那宅院的門開啟了,走出一個門房來,那門房的臉上堆著笑。
“胡先生,往後這便是您的住處,我家大都督請您在此安心養傷,若有何所需,只管吩咐小老兒……”
這武昌的大牢是不用進了,可卻並不意味著胡林翼得到了自由,就在他於心底這般嘆息之餘,卻又聽那門房說道。
“這裡除了胡先生您,還有一會您的故友于此居住,不知胡先生是……”
不待其說完話,就聽見院子中傳出一聲驚喜交集的喊道。
“潤芝!”(未完待續。)
第161章 看世界(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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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將過,天氣方剛轉暖之時。
在離京70多里的官道外,雖是傍晚時分,一處客棧式的院落卻已經是明燈亮懸,客棧門前的招杆上掛著一個燈籠,被風吹動的燈籠上寫著個“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