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乃是大同理念在民族問題上的外延,但商人頻頻出現的身影卻讓許多讀書人感到新漢政權畢竟銅臭味道過濃,覺得這個現象需要透過未來若干年積極延引讀書人進入大漢政權來加以改善。士人們除了覺得這個國家當前惟利是圖之風太過之外,也感到軍人階級所掌控的權力太大,而後者顯然比前者更加危險。但是如何制約這些跋扈的軍官呢?儘管有曹二、楊三這樣的人存在,但有見識的文人依然覺得期盼軍人能自覺的想法是很荒謬的,光是靠皇帝的英明顯然也不是萬全之策——在一些更偏激計程車人心中甚至認為如今這個皇帝本質就是一個武夫,要想淨化他已經很難,唯一的指望就是教育他的後代來使皇室的氣質迴歸到他們心目中的“正軌”。
在和大會同時進行的許多沒有公開的私人聚會中,一些有識之士逐漸達成一個共識,那就是要想達到士大夫們共同的目的,就得先團結南北兩派士林——即源於北宋計程車大夫和源於舊遼計程車大夫——先鞏固好士人在國家中的地位,聯合能夠聯合的力量——比如他們所看不起的商人,解決了武力干政的隱患之後,再逐步將現在這個大漢帝國改造為一個由賢人(當然是讀書人中的賢人)來治理的國度。不過,要這些文人像他們自己想象的那樣團結起來,其難度大概也不下於讓武人自動放棄手中的刀。
讀書人有讀書人的想法,商人有商人的算盤。在這場大會召開以前所有大漢的商人便已達成了一個共識:大漢的江山已經穩下來了!這個政權強大的軍事實力讓他們深信:在未來幾十年裡,這個東西萬里、南北七千裡的大國會實現腹地的和平,而從大會新透過的若干法律看來,漢政權顯然會繼續保護他們的財產,甚至軍方代表也承諾會和商人合作繼續對外開拓——軍方拓疆土,商家拓財路。當然,商人們也還有若干顧慮,他們一方面敏銳地感受到了那群窮酸書生對自己的蔑視,另一方面又擔憂武人屠刀的威脅,文武雙方無論是誰被完全壓倒他們都不願意看到。在他們心目中最好的結果莫過於窮酸們由他們養著,拿錢給他們辦事擦鞋;武夫們也由他們供著,拿錢給他們開道護院——不過這樣的結局在目前看來是何其渺茫,大部分商人都選擇另外一條道路,即培養子弟進入仕途或者軍方,用政治和武力來保證家族的利益——而不是整個商人階層團結起來對抗文武兩方面的威脅。
士林與商界如此,軍方又是什麼反應呢?楊開遠是覺得自己任重道遠,蕭鐵奴卻是嘴角一絲冷笑。
但除了蕭鐵奴這樣肆無忌憚的人以外,大會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臉上掛著微笑,肚裡算盡機關。就這樣,這次規格空前的元國民代表大會在一片頌歌聲中閉幕了,大部分代表在大會閉幕後就6續啟程迴歸,少部分人如漠北活佛瑣南扎普等則應邀出席太子折允武的婚禮——這場婚禮本來打算在大會開幕當天進行的,後來因遇到一場滂沱大雨,主事官員自忖無法在惡劣的天氣中同時應付兩件大事,因此奏稟了折彥衝將大婚之期押到大會結束之後。
其實無論是大會之前還是大會之後,大漢帝國開國太子的婚禮都註定了會無比隆重。新婚之日,除了各方重臣宿將向折允武獻上祝語外,各派宗教領袖也輪流為這對新婚夫婦祈福,但得到滿天神佛庇佑的折允武,在進入洞房時卻並沒有感到幸福。對他來說這次的婚禮和之前當太子、做監國的儀式完全沒區別,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事情。他也在歐陽適那裡聽說過父母當年成親時的景況,知道父親當年也不是自願成親的,可是折允武總覺得父親在那場婚禮中還是有著他的主動、他的意願,而自己卻完全沒有,折允武知道,這裡不是草創時期的會寧,這裡是一座高度達的文明之都,在這座都城裡,各種錯綜複雜的勢力早就編成了天羅地網,將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牢牢套住。
“連七叔……甚至父皇那樣的人都逃不掉,何況我?”
折允武在政治、謀略上的天賦並不突出,和楊應麒、陳顯等相處得久了,一方面確實學到了一些東西,但同時也因連續幾次的打擊而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他覺得是自己逃不掉的,就算逃掉了這一次,也保不定沒有下一次,就算他找到個理由不娶蕭純,父親同樣會再安排一個人來嫁給自己。
“如果我有一個心愛的人的話……”踏進洞房時,折允武異想天開地浮起這個念頭,他在想自己如果有個心愛的女子會不會有勇氣向父親提出異議,或者說帶著那個女孩子私奔!不過這種荒謬的念頭在他心裡也只是一閃而過,內心隨即湧起了自嘲:“我連一個喜歡的人都沒找到,還想什麼私奔!”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