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一臉極怒之色。從屏風後衝了出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拍桌子罵道:“小傅子。眼瞎了麼!倒酒!”
宋清見得十四阿哥大怒之色。雖是歷事多年。也不禁心中凜凜。滿座地人都不開口。花廳裡只聽得到屏風後傳來地哭泣之聲。
八爺和九爺互換了個眼色。九爺笑著放下酒杯。宋清四人站起。宋清恭敬道:“天色已晚。下官們不敢叨擾三位爺。祈請告退。”
八爺站起笑道:“四位當家地想是還要在京城呆上一段時日。若是有暇。還請到我府上一聚。
”
宋清四人自是歡喜,施禮告退,十四阿哥放下酒杯,面上泛起微笑,“長陽門大街上的三慶戲園菜色別緻,名角兒也多,明兒我下貼子,幾位當家地不可推辭。羅當家和孟當家今晚好生歇息,明兒咱們接著拼。狄當家方才說起的《地紀勝》可不能藏私,一定要讓我看看。”看向宋清,“明日再談。”
十四阿哥轉顏,宋清只覺花廳裡的沉抑之氣一掃而空,羅世清、孟九爺、狄風如俱是鬆了口氣,齊聲笑謝了,一起辭了出去。齊強看了屏風一眼,沒奈何送著他們出府。
十四阿哥見得眾人離去,將酒盅甩在地上,砸得粉碎,怒罵道:“哭什麼哭,還嫌不夠給爺丟人麼?給爺滾起來,回去等著去!”
屏風後一陣悉索衣響,齊粟娘抹去淚水,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挨著屏風,深深低著頭,遠遠施禮,“奴婢……奴婢告退。”
十四阿哥頓時又惱,拍桌子罵道:“看你那蠢樣,爺是老虎要吃人麼?你給我滾過來!”
齊粟娘聽得外頭一更鼓響,想起陳演酒量不大,在揚州城裡也時時喝醉,知曉齊強現時差人去也未必來得及,心中已是絕望。
十四阿哥於她而言,便是他要了她的命,她也只當是還了恩情,若是和十四阿哥身家性命悠關,便是要她去殺人放火,十四阿哥不說她也會幹。至於平常自稱奴婢、被當作奴才罵幾句,再是不順耳,她只當不同地方的稱呼不同,無關疼癢。但今日之事,她是寧可自己死了也不肯接受,若不是因著十四阿哥,便是皇上在這裡,她也敢當面頂回去。
齊粟娘心中又傷心又委屈,卻沒得向十四阿哥抱怨的道理,抱怨了他也不明白。再聽得十四阿哥亂髮脾氣,又叫又罵
忍不住抓著屏風嚎啕大哭,便是傅有榮陪笑過來拉,過去。
十四阿哥惱到極處,一把掀翻了黃梨木螺甸大長案,轟然巨響後是一陣碗盆砸地亂響,他跳起來胡亂叫罵,齊粟娘那邊哭得更是大聲。
九阿哥被這一廳亂像驚得瞠目,見得十四弟亂髮脾氣,齊強地妹子倔著哭鬧,兩人扛得不相上下,又是想罵又是想勸又是想笑,見得兩人皆是鬧得渾然忘我,只得轉頭看八爺,卻只有忍笑躲在一邊的傅有榮。八爺早就遠遠坐到了屏風後的北間,李全兒低頭站在門前。
“隨他們鬧去。只要陳變之樂意,她絕不會和十四弟對著幹。能不能讓陳變之樂意,那是噶禮地事兒,和咱們無關。”八阿哥慢慢喝茶,“這事兒不過是投石問路,她再哭,也沒說一個不字,對答時極是老實,沒使半點心機。只要她對十四弟忠心,後頭的事才是要緊。”
九阿哥聽得十四阿哥接連踹翻了兩張椅子,那邊哭聲不絕,搖頭道:“看被他慣得,哪裡像個奴才,這點小事就鬧成這樣。她這樣守規矩不插嘴外事兒,後頭還能有什麼大事能指望她?”
八阿哥微微一笑,“只要陳變之能一直得皇上看重,我們又用得上陳變之,她就是能大用地奴才。”
九爺一怔,八阿哥放下茶,“說遠的,陳變之如今二十七歲,已是四品,皇上讓他慢慢歷練,河、漕總督不過都是二品罷了。說近的,蘇、揚兩州是江南士子最多地地方,進士出身地漢官和漢人名士大部出自江南,我們正要籠絡在手。他現在是揚州府府臺,又是江南舉子出身,在揚州官聲極好,不在張伯行之下。加之他年少得意,卻沒有張伯行平日裡狷介,名士、士子都與他交遊。他和你府裡有瓜葛,我們地門下在江南辦事已是沾了不少光。總有再用得上的時候。再者,河漕上地大利——江蘇幫主連震雲……”看著九爺微微一笑,“到時候再讓十四弟去說,到底用誰,讓她自己選。”
九爺大笑出聲,“自然是用陳變之,就算她不想用陳變之,十四弟都會逼著她用陳變之。”
八爺點頭笑道:“方才你也聽到了,陳變之內外事都不避她。只要她想知道,她就一定能知道。況且,她是皇上跟前侍候過地人,越是和咱們有關的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