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遊,宋詩人為後三遊。我們三個人來,都不是詩人,我且稱之為酒三遊。三遊洞為石灰岩溶洞,地質構造形成於寒武紀,約距今有五至六億年,內有天鍾地鼓之說。也罷,酒人不論詩,要論就論白雲邊。
我們到與三遊洞山體相連的下牢溪左岸放翁酒家品飲。放翁酒家的建築非常別緻,它是藉下牢溪南岸上的一組巖洞修建,外牆由特製玻璃鑲嵌,每一洞為一包間,人在洞中飲酒,可透過玻璃牆觀賞下牢溪迤邐風光,夜至,可以洞中賞月。長江三峽,西陵峽為最下一個峽,三峽一過,長江驟然開闊,如同諸多大河的峽口闊灘,這樣的地方,都是水生物聚集的地方,上游者,或者到此受阻不前,或者在此養憩以圖再上,下游者到了平緩河灘,也會作小憩。於是,如西陵峽口這樣的江灘便是生物多樣性地帶,也易於捕獲。在宜昌,最值得一品的是長江洄魚,洄魚貴在肥美,當以峽江之洄魚為上品。
王先生因是初交,講的一些文化江湖的話,徐灩是畫家,自然從畫講起,我坐的一面,是他們特意讓出的位置,正面對著玻璃牆,恰好可以欣賞下牢溪風光。下牢溪水悠悠,溪的山峰上,一輪夕陽孤懸,夕輝暖紅而斑斕。看過菜譜,請王先生全權點菜,大約是一個洄魚火鍋,一個清炒藕帶,一個長陽高山土豆,一個蓴菜湯和一個野山菌,三人飲,已經足夠了。開了一瓶十年陳白雲邊酒,白雲邊為湖北名酒,產於松滋。
初始,照例有一些客套,也沒有要把我放倒的意向,只是在斟酒之際,王先生說這瓶酒應該由我包下,他則不大能喝,於是自己倒了小半玻璃杯,給我倒了滿杯,這樣的倒酒,似乎體現地主之誼的客氣,然客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出門總是要喝酒的,但一定不喝,也不會有人掐著脖子強灌,這就是世界文明。
洄魚吃過不少了,然在下牢溪的山洞裡面,一面看著下牢溪悠然流淌,夕陽西落,一面吃洄魚,喝白雲邊酒,跟畫家朋友聊天,很愜意的,其實宜昌是一個非常休閒的城市,風景優美,氣候宜人,周邊地區也山青水秀,興山是出美女的地方,王昭君的故鄉便是興山,恰是徐灩的老鄉。
洄魚很大,通常一條洄魚要分若干個火鍋,據王先生說,我們這一段洄魚正好是最佳位置,洄魚湯白,鮮而醇厚,這是洄魚與其他魚的不同處,肉質細嫩富有糯性,一介流浪客麼,敞開了懷吃罷。另外幾道菜,實則經典,炒藕帶脆爽,藕帶便是藕與藕相連的嫩根,多孔空管,斜切,脆爽而有藕鮮氣,長陽高山土豆多粉,只是我在神農架更高的牛欄頭吃過還要好的土豆,不計。野山菌是素鮮之王,不說也罷。
只說喝酒,徐灩告訴我換了133打頭的手機,讓我也換一個,我說懶得換了,133字頭是聯通手機,王先生便力推聯通,他說聯通給了你選擇,我說也是,有了中國聯通,###就低下了傲慢的狗頭。我接的這話讓王先生大快,當即碰了一杯,我說幹,就都幹了,再斟酒,王先生略一猶豫,給自己也斟了個滿杯,如此一來,一直如下牢溪般平平緩緩的酒,就掀起了高潮。這世道,話一說得正確,酒就喝得爽快,倒是徐灩喝著飲料,也不怎麼動筷子,我懷疑,美女都是喝空氣長成的。
一瓶白雲邊喝光,一鍋長江洄魚掃光,在一個鮮見的富有詩意的酒家品飲,人生就獲得一時快樂。待回到市裡的賓館,滿腦子播映著下牢溪悠悠地流,流那流不盡的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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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錢稠那狗
夜裡,王冠宇兄又給我講了許多鬼。我們一起在他老家的老王海村果林邊上轉悠,他右手捏著一個俄羅斯產帶手捏發電機的手電筒,捏得猛的時候,手電筒的光就很亮,似汽車氙燈,不捏就暗下去,像鬼火。王冠宇兄東照西照,說那裡有鬼,那裡游擊隊打死過一個日本鬼子,他講得帶勁,我以為他不怕鬼,就問,你怕不怕鬼?王冠宇兄說,誰不怕鬼啊?
嘿,原來如此,那他講個什麼鬼?我說,我現在回去,你一個人呆在果園怎麼樣?王冠宇兄想了想,哆嗦了一下,那我不敢。我又說,那你一個人回去,我呆在這裡呢?不行,他說。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講鬼人,豈不是自己嚇自己?他又說,你不怕是因為你不知道哪裡有鬼,可是我知道哪裡有鬼。我說,見鬼,鬼來無影去無蹤,他還會在一個地方待著不動?你鎖了門他都能進來不是?王冠宇兄覺得是這個道理,但仍不服氣,他說,我跟你還是不同,他們活著的時候,我認識的,所以,我跟你不一樣。
不一樣也罷,我問,王海村餓死過人麼?餓死過,餓得人發腫,病了,就死了。那捱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