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部分(3 / 4)

,卻不見歌者蹤影,不由忖道:“唱的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但若無所作為,豈非永受苦楚?”

他打定主意,問明方向,召集了幾十個難民,直趨河監衙門,趁夜闖人。那河監正與同僚聽歌看舞,賓主歡洽,瞧見梁蕭,不由大呼小叫,幾個家人撲來,都被梁蕭踢翻,眾官四散逃走,但哪逃得過,一個個都被按住捆了。梁蕭上座,叫過河監,詢問為何不理汛情。那河監顫聲應道:“仲夏水滿,難免決堤,往年朝廷都有治水之策,但如今西邊海都犯境,東邊又與高麗、日本交戰,南方還要攻打安南,占城;朝廷處處興兵,哪裡能夠兼顧水情?如今無糧無餉,怎麼治水,而且今年水勢來得猛烈,千里長堤處處可危,下官……下官也不知從何治起了?”

梁蕭道:“據我所知,這周遭百里有九座糧倉,大可開倉放糧,召集河工治水。”那河監面如土色,雙手亂擺道:“那是軍糧,放不得。”梁蕭微微冷笑,命一千難民將眾官守著,自往行省治所,將行省長官從小妾被窩裡揪了出來,命其發令開倉,那長官嚇得魂不附體,說道:“那是供給西北戰場的軍糧,倘若放了,下官人頭不保。”梁蕭將手掌在他脖子上一比,笑道:“你若不放,這顆人頭也是不保。總之都是不保,倘若治水有功,還可將功補罪。”他連哄帶嚇,嘴舌與武力並用,那長官挨不住,只得籤令放糧。梁蕭將行省長官與河監捆成一團,下在監裡。自己則冒稱欽差,坐鎮行省衙門,他蒙古話說得流利無比,往年帶兵之時,又諳熟官府中事,眾官雖疑,但也不敢妄言。

梁蕭開倉放糧,少許販濟災民,大部用來徵召河工,七日之中,便召集民工六萬。梁蕭審明澇勢,圖畫山河,將民工分派各部,或是挖渠分流,或是高築堤壩,或是製作器械,或是掘堰蓄水,沖刷泥沙……他本有通天徹地之才,一朝得展所長,當真算無遺策,奇計百出,不出半月之功,便將洪水氾濫之勢遏住。一月期滿,河水盡平,逃難災民重歸故里,此時元廷也漸漸聽到風聲,派人來探。梁蕭心知不可久留,放出那長官與河監,揚長而去。

那二人得了自由,怒氣沖天,急遣人馬緝拿,但徒自擾亂鄉里,卻無樑蕭蹤跡。忽必烈得知河患消解,龍心大悅,對開倉放糧之事竟也不予追究,反而大大稱讚一番。那二人驚喜交進,將治水功勞盡都攬在身上,對被擒受辱、緝捕梁蕭之事,卻是隻字不提了。

梁蕭脫身之後,沿河而行,望著湯湯河水,想這月餘經歷,忖道:“這條河裹挾泥沙,奔湧而下。我今年治好,明年不免再度氾濫,如此迴圈不休,何時是個了時。曉霜為人治病,常說‘正本清源’,治河未嘗不該如此,但若要正本清源,只怕要去大河源頭探個究竟不可。”

想到此處,他順著黃河西行。這一日,歷經潼關,抵達長安附近,忽地憶起故人,輾轉到華山腳下,一問鄉里,才知趙家、楊家、王家的遺眷盡被李庭接到大都贍養。梁蕭心中悲喜,信步來到山南小屋,卻見綠竹陰森,清泉潺諼,一輪小水車在屋前嘩啦啦轉個不停。梁蕭推門而人,卻見床被依舊,桌椅宛然,“天道酬勤”的條幅上卻已佈滿細細蛛絲。

梁蕭從木桌上拿起一隻竹鳥,這竹鳥是他做給阿雪的玩物,擱置已久,佈滿灰塵,淚眼模糊中,彷彿又見那個圓臉的少女在遠處拈針縫衣,可伸手拂去,卻是空無一物。梁蕭將竹鳥貼在臉上,淚水順頰滑落,沾滿枯黃的鳥翼。

好半晌,他才舉步出門,將那竹鳥調好機括,伸出手掌,那鳥兒撲得一聲,躥上天去。梁蕭悵望半晌,忽地嘆了口氣,不待竹鳥落地,寂然西去。

花曉霜醒來時,只覺涼風習習,吹在身上,劇痛稍稍緩解了些。勉力張眼瞧去,卻見身處一個山坡,四面古木森然。忽聽韓凝紫笑道:“你知道這是哪裡?”花曉霜轉眼望著她,茫然搖頭。

韓凝紫道:“這裡叫做百丈山。梁蕭曾駐兵於此,以一千鐵騎大破十萬宋軍,威風得緊呢。”她提及梁蕭。花曉霜精神稍振,舉目望去,襄陽城樓隱隱約約,在天邊勾勒出細小線影。不防韓凝紫突然揪住她頭髮,抽她兩記耳光,嘻嘻笑道:“這是替鶯鶯打的,梁蕭那小賊朝三暮四,竟敢拋下我那師侄,勾搭上你這小浪蹄子。哼,你當還能見著那小賊麼?告訴你吧,我已派人給花清淵和凌霜君送信,讓他們來此見我。我不僅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還要他們嚐嚐喪女之痛。你信不信?他們若敢不來,我便把你賣到窯子裡去,讓普天下的臭男人都來疼愛凌霜君的寶貝女兒。”說罷咯咯直笑。

花曉霜原本心喪若死,聽得這話,卻不由打了個哆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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