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門”二穴。梁蕭摔在地上,喉間“咯咯”連聲,又吐出一大口血痰,胸間鬱結之氣陡地舒張,但腦裡仍覺迷糊,方要翻身站起,那人已然搶到,一拳轟在他口鼻之間。這處乃“人中”所在,又稱水溝,是溝通手陽明大腸經和督脈的大穴。
梁蕭只覺一陣劇痛自“人中”而起,如蛛網般在臉上蔓延開來,腦子倏忽一清,目光掃處,暗自驚詫:“這是哪裡?”他不及細思,那人已手如鳥爪,拿向他心口。梁蕭躲閃不及,頓被抓住“中極穴”,渾身軟麻。
那人笑道:“認不認輸?”這時兩人正面相對,粱蕭訝道:“瘋老頭,是你?”敢情這人正是攪亂元軍大營的古怪老者,他吃了賀陀羅一掌,受傷逃出元營,覓地修養,傷愈後跟著逃難宋人來到這座村子。
瘋老頭腦筋不大清楚,凡事過後便忘,此時已記不得梁蕭,聽他一叫,詫道:“你認得我?”臉一沉,又道,“認不認輸?”
梁蕭被他兩眼瞪著,剎那間,前事歷歷閃過心頭,直想到被江潮打落水中,似乎撞到某物,頭腦一沉,後事如何,便無知覺了……想著想著,不覺滿心酸楚,再無絲毫爭雄鬥勝之念,嘆道:“老爺子,我認輸了,你放手吧!”那怪老人心滿意足,放了他,拍手大笑。
梁蕭回望遠山曠野,尋思道:“為何阿雪死了,我卻活著?莫非老天爺還沒將人折磨夠麼?”他也非一意孤行之輩,歷劫尚存,也就斷了死念,長嘆一口氣,轉身欲去,不料怪老頭一伸手,又拿住他背心“靈臺穴”。梁蕭本就鬱憤,忍不住怒道:“還要做什麼?”怪老頭笑道:“你天天陪我打架,才叫好玩!”似乎忽覺找到一個極好玩的物事,喜不自禁。
梁蕭意興闌珊,無心陪他胡鬧,便道:“既然如此,你不放手,我怎麼跟你打?”怪老頭一愣,笑道:“是極!是極!”依言放手。
梁蕭一得自由,便使出渾身氣力,發足狂奔,奔出六七里路程,方才停下,只覺腹中空空,正想覓地吃喝,忽聽身後有人嘻嘻笑道:“很好很好,跑得不慢!”梁蕭駭了一跳,回頭看去,只見怪老頭揹負著手笑道:“跑啊,怎麼不跑了?”
梁蕭本就氣苦,又被這怪人痴纏,當下坐倒,怒道:“我累了,跑不動了!”怪老頭笑道:“跑不動我幫你”一伸手拿向梁蕭胳膊。梁蕭小臂翻轉,伸指點他“曲池”穴。怪老頭笑著叫了聲好,隨手格住,一指吐出,點向梁蕭心口。梁蕭縱身躍起,踢他腰際。怪老頭五指斜拂,勁風所至,梁蕭左腿頓然軟麻,僅剩一條右腿,奮力點地,向後躍出。
怪老頭笑道:“妙妙妙,你是獨腳鬼,我是仙人跳!”也蜷起左足,單足跳到梁蕭身旁,倏地扣住他手腕。梁蕭急要拆解,不料那老頭髮足狂奔,竟將他如紙鶯般拽了起來。
梁蕭一條手臂帶著百數十斤的身子,被怪老頭一扯,幾乎折斷,惟有使出吃奶的氣力,隨著此公狂奔。哪知這怪老頭這一番奔跑,真如風馳電掣。
梁蕭只聽耳邊風響,眼前景物一晃即過,駭想一生之中從沒見過如此腳力。最初三十里,憑怪老頭生拖死拽,還能勉力跟上,三十里之後,梁蕭便覺兩腿發軟,但怪老頭卻勢若奔馬,其速不減。
梁蕭被雙膝著地,生生拖出數里,褲子磨穿,皮破血流,心道:“如此下去,定被生生拖死,豈不滑稽!”情急叫道:“老爺子,我跑你不過……跑你不過。”
怪老頭雖在狂奔之際,耳力仍然聰靈,聽得此言,心懷大暢,放開他的手,笑道:“很好很好,認輸就好。”梁蕭癱軟如泥,坐倒道:“我又累又餓,自然跑不過你。”
怪老頭搔搔頭,道:“說得也是。”他忽將梁蕭一把抓起,扛過肩頭,奔出二里地,只見白花花一片營帳。梁蕭識得是元軍大營,不由大驚失色:“來到這裡,豈不是自投羅網?”但怪老頭抓人之時,順手封了他穴道,梁蕭動彈不得,空白著急。
怪老頭步履如飛,直奔人營,守營軍士見狀驚呼,挺矛阻攔。怪老頭笑嘻嘻地左一穿,右一鑽,讓過阻攔,奔過兩座營帳,忽地嗅得肉香,快步上前。但見三個士兵有說有笑,正在燒烤一條長大牛腿,火候已足,皮肉焦枯,牛油嵫嵫亂冒。
怪老頭如風掠過,將那牛腿順手抓起。那幾名士兵一怔之間,哇哇大叫,各拿兵器撲上。怪老頭抓那牛腿在手,但覺灼熱異常,不由大叫道:“乖乖不得了,乖乖不得了!”眼看眾軍士撲到,便將那牛腿骨裹人袖間,呼地掄出。一個大鬍子士兵首當其衝,被滾燙熱油灑得滿臉,頓然生出無數燎泡,不禁長聲慘叫。
怪老頭大樂,將